狛治枕在恋雪的大腿上,略微往她小腹处顶,伸手环保住恋雪的腰。恋雪的小腹很柔软,她虽然看着瘦,但更多是因为骨架小,小骨架上覆盖了一层不薄的肉,和硬梆梆的队员肌肉有所分别。见狛治又自责内疚到不说话,恋雪笑了,俯下身吻狛治的额头,手在他脑后乱挠,指缝没入发根,亲昵地移动。
夫妻之事已经行过,自然各式亲密举动都信手拈来。
婚后二年,狛治身边的队员已经换了一半,一半的人都在过去的讨伐中死去了;也有人受不了严峻的训练归家去;也有人变成了鬼不知所踪。
狛治始终很平静——想到有恋雪在等他,渐渐不再迷茫了。他是有归处的人,不管他怎样回去,她都不会波动,这让他感到安心。
完好地回到鬼杀队会想起前来收尸逝者亲属的叹息,他作为无能为力的幸存者感到愧疚;断手或断脚,会面临同伴的惋惜和感叹;如果死去了尸体被送回父亲那,父亲也会为他哭泣。
一切情绪都太重了;可恋雪说,“无论你断了手脚还是瞎了眼睛,都是狛治;无论你死了还是活着,也都是狛治,是我的夫君,我们最后都是要葬在一起的。”
说这些话时她很淡然,而且带着恬静的幸福,狛治第一次感到不用为“守护”或“没能守护”感到不安。
他感到渐渐释怀。
然而听说有鬼袭击了恋雪所在村落的时候,狛治还是崩溃了;他第一次感到原来自己还是不如恋雪豁达,他舍不得她死。
恋雪安全吗?恋雪逃走了吗?恋雪受伤了吗?恋雪会不会……死?
狛治没能赶回那个山谷,他在路上遭遇了上弦鬼。
(啊……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死去。赶紧出梦。)
我率先从梦池出来,通过镜子看狛治的梦。
当年那个队员,遇到了猗窝座。挡在狛治面前的正是猗窝座的幻影,死亡场景还原当年的情形;
狛治血沫都堵住喉管了,还在说“不行……不能死……妻子……妻子。”像是破风箱,身体已经到极限了,意识还在强撑着不消失而已。
猗窝座却笑起来。
“哎呀,本来以为你很强呢……没想到还是废物呀,原来夜里这么急着赶路是想保护妻子啊!什么都保护不了,真可怜啊!”
他毫无同理心的,带着单纯的破坏欲,把狛治肢体锤骨折了,狛治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梦境到这里已经快消散了,猗窝座在快乐地大喊,“你想保护的人,早就被撕成碎片了吧!”
狛治没求饶,没哭,没喊疼,甚至没因为剧痛抽气,也没遗言。最后一刻,他握不住刀,喘不过气,生命在消散……
他像平常那样,静静的表情,眼框的一滴泪,没能落出来;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
“虽然你说,反正最后都是葬在一起,但原来……我并不想离开你。”
“我想和你……有更多未来。”
我听到狛治的声音。
梦池升腾起浓雾,是狛治要醒来的信号。良久,他慢慢睁开眼睛,眼泪滚落出来,梦中的记忆即将变得模糊,但肢体的疼痛残存着,狛治手脚一动不动,宛若尽数骨折。
他艰难扭头看我。
“你回来了。”我笑着,起身把他皮肤凹陷处的结晶都剥下来,拍拍他的额头,“今天也辛苦你了呀,狛治。”
“嗯……”他喉管也坏了似的,嘶哑道,“恋雪,你刚刚在梦中吗?”
“怎么了?”
狛治喉咙疼,张了张嘴全是气声。鬼杀队队员的梦对于狛治来说越来越恐怖,之前没见过这么脆弱易碎的狛治,我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我抓住他的手,狛治的手掌合不上。
“只是梦的错觉啦,你手没断,试着慢慢发力。”
他艰难地握住我的手。
“……喜欢恋雪。”
狛治突然这样说,我一惊,什么坏心思都收起来了,顾不得再计算下次梦怎样多收些结晶,面红耳赤,磕磕巴巴。
“我们现在的确是,到哪里都一起。”他忍着痛,唇角弯起一点,“虽然可能没葬在一起,但是在地狱里也形影不离。”
他握紧我的手,开始闭目养神,以缓解残存的激烈疼痛,没再松开我。手腕用力所以青筋凸起,三道罪人纹静静地换在小臂。梦里那个浑身都干净的人是我的狛治,面前这个也是。
经过的鬼差悄悄打量,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鬼差道:“我的鬼哦,他们这样粘糊耶。”
我蒙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