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欧力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嘴角抽动:“你当我瞎啊?哪里有什么高塔?”
比司吉耸肩:“我也看不到,但是我曾经来过这座城,市中心就是有一座高耸入云的智慧塔,默莱斯传给猎人协会的信息也显示他就在塔内,啧……怎么看不到呢?”
雷欧力也挪到窗边,一动不动看着远方,确实什么都没有,他俩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大半天,眼睛都看疼了,愣是看不见所谓的智慧塔。
直到天快黑时,飞坦迷迷糊糊醒过来,看见窗口的两个人,问:“你们在看什么?”
“在看……怎么就没有塔呢?”
“塔?”他下了床,呼吸有点急促,显然高烧都还没退下,“不是在远方吗?”
唰唰!
雷欧力和比司吉同时扭头,瞪大眼睛看着飞坦,比司吉激动问:“你能看见智慧塔?”
飞坦不明所以:“你……瞎啊?”
比司吉瞬间黑脸,捏起拳头:“小鬼,有没有人教过你,跟淑女说话要礼貌点。”
“呵。”飞坦冷笑了声,又咳嗽了几下:“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雷欧力立起耳朵,听了听,“没有啊,什么声音?”
比司吉先是摇头,接着瞥了眼外面天色,突然惊呼道:“忘了、忘了,天黑了啊。”
“天黑了有什么不对的吗?”雷欧力抠了抠头。
“嗯?”比司吉歪头,“你们是刚进入这里吗?不知道这个规则领域内,天黑后,领域内的每个人都得给出存在意义税吗?”
“什么税?”雷欧力站起身来,“按什么比例?要给多少钱?”
飞坦按了按额头,合理怀疑雷欧力只听见了税这个字,他吸了一口气:“存在意义税。”
雷欧力眉头皱到一起,“没听说这个税啊。”
比司吉向前几步,来到房间门口,用气将门和墙壁都裹了起来,“是领域里的规则,凡是在这里的人,黑夜降临时,存在的意义会像沙漏里的沙,一点点流走,当个体认知的意义值归零后,就会变成空壳。”
“我这些天仅在附近探索了一下,得知不同的人、不同的地区给出的存在意义税并不相同,比如说……”
比司吉指向雷欧力:“你心性坚韧、身体状态很好,给出的税就少。”
她指头挪向飞坦:“你心性……不大清楚,但状态太差,应该会给出更多的税,所以才会听见额外的声音。”
雷欧力张了张嘴,担忧地看了眼飞坦后,骂骂咧咧:“什么鬼东西啊?根本就是恶性循环!”
飞坦和比司吉都没说话了,因为这就是领域内的规则,雷欧力就是骂出花儿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飞坦耳朵边的声音一点点变得清晰起来,带着蛊惑,问他:守护流星街真的有意义吗?向世界宣告自己的存在又有什么意义?
幻影旅团的名字能在世人耳中响彻多少年?十年?百年?千年?
终有一天,恶魔会死去、恐惧会消散、而流星街永远被遗忘。
这么想来,飞坦有点记不得幻影旅团成立那天是什么日子了。
他咬住牙,眼睛往四周瞥去,瞬间找到了被雷欧力搁置在地上的水果刀,两步冲过去捡起来后,挽起衣袖,对着手臂又是一刀。
“飞坦!”雷欧力气急了,嗓门巨大:“你疯了吗?”
比司吉怔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告诉雷欧力:“不,他在找自己的意义锚点。”
“什么东西?”
比司吉举起手腕,“我手上的这个手串,有七种截然不同的宝石,代表了我人生里最重要的七个意义锚点,是它们才让我不会迷失在这个领域内。”
“而这个小鬼……”
比司吉的双眼里浮现出复杂:“疼痛便是他的意义锚点。”
雷欧力一瞬间,心脏刺疼,他呆呆地看着飞坦,只见飞坦把水果刀上的血迹在纯白的衣袖上随便蹭蹭,好好一件衣服,瞬间变得像从凶案现场捡来的……
他把受伤的孤狼带回家,梳干净皮毛、换上纯白的衣裳,就妄图把狼变成无害的幼犬,可是忘记了……
孤狼生来便历经着无数的厮杀、沐浴着鲜血与疼痛,跌跌撞撞间……偶然闯入了他的视线。
疼痛,才是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