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止
否则
陪我玩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进舒窈的颅骨。
“妹妹”……
它知道了!它不仅精准地找到了她自认为最隐秘的藏身之处,更是在用这种极具象征性和侮辱性的方式,向她宣告——你的一切行动,都在我的注视之下;你赖以反抗的“武器”,在我眼中不过是玩具;你,无处可逃!
这不是警告。这是猫捉老鼠戏弄够了的最后通牒。是命令她停止所有徒劳的挣扎,乖乖顺从,融入这片永恒的“欢乐”,成为它掌中一个永恒的、可以随意摆弄的“玩伴”!
极致的恐惧如同液态氮,瞬间注入舒窈的四肢百骸,让她每一个关节都僵硬冰冷,连呼吸都停滞了。她仿佛能感觉到,那双属于玩偶的、虚无却又无比真实的怨毒眼睛,正穿透岩石,穿透黑暗,牢牢地锁定着她,带着一种戏谑而残忍的期待。
跑?还能跑到哪里去?这个连她自己都是偶然发现的废弃隧道检修洞,都被如此轻易地找到并“拜访”了。整个游乐园,哪里还有安全角落?
镜子迷宫里无数重叠的、带着恶意笑容的倒影和直击心灵的低语……
黑衣管理员那不容置疑的、带着冰冷威压的“邀请”……
现在,又是“妹妹”这直接闯入她最后庇护所的、赤裸裸的恐吓……
一层,又一层。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勒得她快要窒息。她那本就因长期社恐而敏感脆弱的精神,早已被拉扯到了极限,布满了细微的裂痕。而此刻,这最后的一击,带着戏弄和绝对的掌控力,终于——
“嗡——”
脑海里,那根承载着所有理智、所有忍耐、所有小心翼翼计算的弦,彻底地、无可挽回地……崩断了。
一直以来的隐忍、逃避、精密的算计……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原始、更暴烈、更绝望的情绪彻底吞噬——毁灭!
既然躲不掉,逃不开,无法按照你们设定的规则在这场该死的“游戏”里玩下去……
既然连最后一点属于自己的空间都要被践踏……
那就都别玩了!
一股她人生中从未体验过的、混杂着无尽愤怒、绝望和一丝扭曲解脱感的疯狂决绝,如同火山喷发般从她心底最深处轰然涌出!瞬间席卷了一切恐惧和犹豫!
她的身体,奇异地停止了颤抖。一直微微佝偻着的背,缓缓挺直了一些。脸上那强行维持的、僵硬的假笑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水般的、近乎麻木的平静,唯有那双从凌乱发丝间透出的眼睛,闪烁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而狂热的光。
她需要力量。不再是那种小打小闹、只能让设施暂时停摆的干扰力量。而是纯粹的、绝对的、足以将这片虚伪的欢声笑语、这些扭曲的规则、那些恶意的存在……连同其根基,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毁灭性力量!
她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甚至没有再去多看那个代表着她失败和屈辱的玩偶一眼。她像一道被逼到绝境后反扑的黑色幽影,冲出了阴暗的隧道,任由外面那虚假欢快的音乐和斑斓闪烁的灯光将她吞没。她沿着记忆中最快的路径,低着头,但不再是那种怯懦的躲避姿态,而是一种带着明确毁灭目标的冲刺,径直朝着她与约翰·汉克约定的紧急联络点——一个内部结构破损、被遗弃在路边的巨大卡通河马造型垃圾箱——跑去。
她的速度极快,脚步踏在彩色的地砖上,发出急促而清晰的“哒哒”声,与周围悠闲漫步的“游客”形成了鲜明对比。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恐惧,也无笑意,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狰狞的执拗。
跑到垃圾箱旁,她甚至没有花费一秒钟去确认周围是否有隐藏的眼睛或耳朵。她直接蹲下身,从河马嘴巴的裂缝处探手进去,摸出之前藏好的、边缘被磨得锋利的石片。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在箱体内侧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刻划起来。石片与塑料内壁摩擦,发出“刺啦”的噪音,被她完全无视。
她刻下的,不再是需要仔细辨认的零件清单,而是一行行简短、直接、触目惊心的词汇:
硝酸铵、硫磺、木炭、甘油、硝化棉、金属粉(铝镁)、□□或叠氮化铅……能找到的所有!
主控城堡结构图(尽可能详细!)
速度!!!
每一个词,都透着硝烟与死亡的气息。写完最后一笔,她几乎是粗暴地将石片扔回垃圾箱深处,发出“哐当”一声脆响。随即,她站起身,毫不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确认一眼,就像完成了一个必须的仪式般,再次低着头,以更快的速度融入了旁边一条通往餐饮区的小径,身影在巨大的棉花糖招牌下一闪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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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按照约定时间前来查看的约翰·汉克,高大的身躯停在卡通河马垃圾箱前。他谨慎地环顾四周,然后才迅速伸手进去摸索。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那新鲜刻痕的粗糙感时,他心中微微一沉。等他将那行文字仔细辨认清楚后,即便是以他经历过多场生死考验的坚韧神经,蓝色的瞳孔也不由得骤然收缩,如同针尖!
这哪里还是什么制造故障的工具清单?这分明是一份……赤裸裸的军火原料清单和爆破指引!其中一些组合,他甚至在某些极端任务的简报里见到过!
“Whatthehell。。。Shesgoneinsane?!”(该死的……她疯了吗?!)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伊万凑过来看清内容后,都收敛了脸上惯常的粗犷笑容,压低声音吼道,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