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里，两人穿着玫红色校服，都扎着高高马尾。双手比心，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紧紧的靠在一起。
那时候扶念因为总是被苗熠投喂，变得有些圆润，她本身又比苗熠高了几厘米。因此，在这张照片里，苗熠娇小的就像是窝在了她的怀里。发顶不经意地蹭着她的下巴，那触感仿佛隔着十年时光，再次落于皮肤之上。
大概是抓拍的原因，照片有一点点糊，都有了重影。可是扶念仍旧看的挪不开眼。
察觉到自己竟在如此细致的回味，扶念不由有些失笑，看来真是上年纪了……
18岁当然很好。
可是，28岁更好。
前者是未经切割的钻石，后者，才是自己亲手雕琢出来的光。
她更爱，如今的自己。
*
吃了外卖，又看了会儿电子书，夜晚10点多，扶念正准备睡觉，却有电话进来。
看到“苗熠”两个字，扶念心脏重重的跳了一下。
这可真是稀罕，三天两头都联系不到的人，一张嘴浑身都是刺的人，才吵了一架的人，居然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扶念打开电话免提，等着苗熠说话。
听筒里安静得出奇，只有背景音乐模糊的鼓点，和……一丝压抑的、不平稳的呼吸声。
扶念眉尖微蹙，没说话，耐心等着。
好几秒后，才传来苗熠的声音，那声音被酒精泡得绵软，却奇怪地褪去了所有尖锐，只剩下一种茫然的、找不到方向的脆弱，“……喂？”
“……嗯。”扶念应了一声。
那边憨笑了一声，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居然接了……”
扶念忍了忍，还是开口道，“你又喝酒了？”
那边的声音很低，像在嘟囔，“嗯……好晕哦。”
扶念没有说话，只剩下耳边的呼吸声。
片刻，对面传来模糊不清的气声，“你可以…………我吗？”
声音太低了，扶念根本听不清，“什么？”
沉默几秒，那边重新开了口，“我说，你要过来玩吗？今天挺热闹的。”
在这一瞬间，扶念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苗熠在说什么了。
苗熠是在说，你能过来接我吗？
扶念沉默着，通话时长从37秒跳到59秒。她脑海里闪过那张操场上的旧合照，照片里毫无保留的笑容，与此刻电话里脆弱依赖的语调，在她心里无声地叠加。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可某种源于遥远过去、近乎本能的东西，攥住了她的心。
她终究还是败下阵来。
“等着，”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我马上过去。”
对面安静了一下，似乎是松了口气，传来了非常轻的一声，“哦。”
挂了电话，扶念望着暗下去的屏幕，轻轻叹了口气。
良久，她起身，利落地换好衣服，拿起车钥匙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