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冰凉的触感,指尖冰凉碰到膝盖,程映痛的倒吸一口凉气,倒也没缩回脚。
苏玉芝半蹲在地上,动作一滞,抬眸去望她,“很疼么?”
程映摇摇头:“不疼了。”
“忍着些。”苏玉芝动作放缓,轻轻往膝盖上吹气,边轻柔为她上药,很是认真。
上完药膏,苏玉芝站起来,将药膏随意置于一边,有兴师问罪之势:“怎么不告诉我,我会帮你的。”
偏要自己跪着,就他那趋炎附势的爹娘,还有只吃干饭的哥哥,懦弱的妹妹,谁会为她主持公道。
程映扬起笑意,眼底是化不开的愁绪与哀凄:“我知无用,却也要求一份爹娘的怜悯,我是他们生养的,估摸她们不会忍心。”
渴望父母的爱,是程映从小开始,心底最渴求的事,若是她爹娘能为她反抗马正帆,她此生也算知足。
苏玉芝冷哼一声,心疼看她:“他们就没把你当人看,哪来忍心不忍心。”
程映很平静自然道:“我明白,玉芝。”
“你明白也不会跪半天了。”
程映去拉她的衣袖,扯了扯:“好了,莫要生气,我下次不会了。”
扯着苏玉芝衣袖的少女虚弱,脸上挂着笑,哄她。
看在她哄自己的份上,苏玉芝别扭妥协,“好。”
夜暮降临,屋内烛火明黄一片。
苏玉芝丈量程映的手腕,借着烛火,为她穿手链,玉珠在烛火下晶莹透亮,专注为程映戴上。
程映看着她认真珍重的神情,任她替自己戴上手链,伸手去触碰她的发顶,心底柔软一片。
这样好的人,不能因为她被苏员外责骂,克扣月银,若她不回去,程父程母定会闹上门,她也会因此受到指责。
可她不忍,想和苏玉芝多待一会。
再待一会,她就回去。
两人一同待了许久,临近亥时,程映才起身,对苏玉芝道:“夜已深,我得回去了。”
苏玉芝反复琢磨,眼底欣喜少了几分,有些错愕:“回去?为什么要回去。”
她还要回那个家。
程映摩挲着手链,柔情依旧:“我得回去了,爹娘不能报官,你在府中本就不好过,不能因为我拖累你。”
苏玉芝脸上强硬扯出来的笑一僵,“这有什么大不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爹在不喜我,也不会让我饿死。”
烛火燃着噼里啪啦声。
程映道:“我真得回去了。”
苏玉芝指着门,声音不带一丝温度,正视她的眼睛:“回去,然后呢,听他们的话,嫁给马正帆那个混蛋?”
程映扣着手链的手,稍稍用力,很无奈,故作轻松,咬着舌尖,尝到腥甜:“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不可违,这是命。”
“命?”苏玉芝红了眼眶,反复念着这字。
见她还在反复咀嚼这字,程映仰头,不让泪滴滑落,抹了把脸,悄悄拭泪,声音带了些哭腔。
“好啦,我回去了,你早些歇息。”
说罢深吸一口气,自然甩甩手,准备回牢笼之中。
手放在门上,刚打开一半,苏玉芝冲了过来,抱住她的腰肢,湿润的泪一滴滴滚落在程映肩头。
环住她的手一直在抖:“程映,不要走,不要嫁给马正帆,好吗?”
程映眼里印着柔情:“我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