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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赫梅尔家门口,眼前的景象虽然依旧破败,但比起她初次造访时已好了不少。至少房屋外部没有明显的垃圾堆积,只是角落里还有些零散的落叶和尘土,木制门廊因年久失修显得颜色暗淡。塞莱斯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外,魔杖在袖中极轻地一抖——一道无形的波纹悄然扩散,将门外那些零星的污渍和可能潜藏病菌的角落再次净化。事实上,她已经很注意维护这里的卫生了,每次出门只要顺路,都会用魔法悄无声息地打理一番,才使得这贫寒之家勉强维持着基本的整洁。

做完外部清理,她才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生病的婴儿在角落里发出微弱的啼哭,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围在一旁,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恐惧。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病恹恹的气息。

塞莱斯特没有多言,先将带来的食物放在屋内那张唯一的桌子上。牛奶、面包、鸡肉和鱼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孩子的目光,连那个哭闹的婴儿似乎都暂时被忽略了,年纪大些的男孩看着这些罕见的丰盛食物,激动得眼睛发亮。

“这些是给你们的。”塞莱斯特对那个最大的男孩说,“先把牛奶热一热,喂给婴儿喝一点。等你们妈妈回来,把这些鸡肉和鱼都炖了,给大家好好补补身体。身体是最重要的,吃完了我还会再送来的。”

趁着孩子们的注意力都被食物吸引,塞莱斯特再次不动声色地举起了魔杖。

地面上日常走动带来的浮尘和污渍消失了,露出粗糙的地板;墙壁上攀附的蛛网被清除,角落里的霉斑被抑制;空气仿佛变得清新了许多;那些本就有些摇晃的家具——不太稳当的桌子、有些松动的椅子、发出轻微声响的床铺——都被加固得更加牢靠;孩子们身上多少有些埋汰的衣物和那些略显凌乱的床上用品,变得格外洁净平整;甚至连那个生病婴儿的襁褓和所有可能接触到的用品,都被仔细清洁、消毒。

塞莱斯特敢断言,此刻在整个康科德镇,恐怕找不户人家比眼前这个贫寒的赫梅尔家更干净整洁。她仔细检查了那个婴儿,除了低烧和轻微咳嗽外,没有发现更严重的症状。出于谨慎,她还是对婴儿及所有家具、床上用品再次施加了更强效的清洁防护措施。

她没有留下钱财。在这个医疗水平有限、庸医并不罕见的年代,她很清楚——对赫梅尔这样的家庭来说,不请医生或许还能依靠孩子自身的抵抗力恢复;若是请来那些惯用放血、灌肠疗法的医生,昂贵的诊金足以拖垮这个家,而错误的治疗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那个最大的男孩还记得这位曾送来厚被子和食物、如今又带来这么多好东西的善良小姐,他心怀感激,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予以报答。

塞莱斯特的及时介入和彻底的清洁工作,无疑切断了疾病传播的链条,也为弱小的婴儿创造了良好的自愈环境。事实证明,婴儿患的只是普通伤风,在获得充足营养和洁净的休养环境后,病情没有恶化,约一周后就康复了。

当赫梅尔太太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推开门时不禁愣在原地。屋里异常整洁,桌上竟摆着牛奶、白面包和新鲜肉食,而她最牵挂的小女儿正安睡在干净的襁褓里,呼吸平稳了许多。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大儿子。男孩立刻激动地说:“是格兰杰小姐!马奇家的那位邻居!她带来了吃的,还让我热牛奶喂妹妹……”

赫梅尔太太顿时明白了。她想起之前收到的厚被子,想起马奇太太提起过这位好心邻居的种种善举。望着桌上丰盛的食物和病情好转的女儿,她再也忍不住泪水,朝着格兰杰宅邸的方向喃喃低语:“愿上帝保佑您,好心的小姐……谢谢您救了我的小女儿……”

与此同时,塞莱斯特已回到家中。她对在客厅等候的贝思简单交代:“那孩子应该是感染了风寒。不过出于谨慎,我建议你在我这里住两天再回去。”

马奇一家后来从贝思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心中充满了自责。她们庆幸塞莱斯特的果断与慷慨,阻断了贝思被传染的可能;更后怕若是当时只有善良却缺乏经验、抵抗力弱的贝思独自应对,后果将不堪设想。梅格和乔为之前对贝思的“疏忽”懊悔不已,而小艾米更是吓得不轻,不仅写了篇遗嘱,还正儿八经地宣布了她的所有物归属。

从赫梅尔家事件中,塞莱斯特敏锐地察觉到一种传染性疾病的威胁。在后续与马奇姐妹的交谈中,她得知了“猩红热”的存在。

“哦,那个啊,”乔回忆道,语气带着点过来人的“自豪”,“我和梅格小时候都得过。发烧,喉咙痛得像吞了碎玻璃,身上还会起一层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痒得要命。”

梅格也点头补充:“那时候可把妈妈和汉娜忙坏了。记得我们被灌了好多难喝的药汁,好像有……对了,有颠茄!”她皱了皱鼻子,仿佛还能回忆起那古怪的味道。

“颠茄?”塞莱斯特的眉头瞬间蹙紧,“你们确定?那种植物含有剧毒的生物碱,即使微量使用也需极其谨慎,怎么会给发烧的孩子服用?”在她所受的魔药教育中,颠茄是危险而需要严格管控的素材。

乔一脸茫然:“是吗?可当时医生是这么开的方子……反正我们最后都好了。”

塞莱斯特轻轻摇头,神情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赞同:“在我看来,许多疾病能够痊愈,依靠的往往是病人自身的生命力,而非那些……令人存疑的治疗手段。说句不客气的话,有些医生恐怕更多是在加速病人的死亡。很多时候,保持洁净、补充营养、好好休息,比胡乱用药更为有效。”

乔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塞莱斯特的见解总是这样与众不同,却又莫名地有说服力。

随着圣诞节的临近,节日的气氛日渐浓厚。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着大扫除(塞莱斯特甚至用魔法将马奇家里里外外彻底清理了一遍,无论是虫卵、蛛网还是老鼠统统消失无踪,乔再也见不到扒扒了),并着手准备装饰。劳里兴致勃勃地提出了不少“宏伟”计划,比如点燃巨大篝火、搭建凯旋门,还要燃放焰火。

“篝火和凯旋门太夸张了,而且不安全。”塞莱斯特直接否定了前两项,“不过,焰火倒是可以考虑。”她想起魔法界那些绚丽的魔法焰火,觉得在节日里添上几分光彩也不错。

于是,她采买了一批圣诞装饰和焰火,不仅将格兰杰宅邸的庭院装点得温馨雅致,还用富余的饰物点缀了屋前的几棵大树和附近的林地,让冬日的萧瑟里平添了许多节日的色彩与生气。

平安夜那天,大雪如期而至,纷纷扬扬的雪花将整个世界装点得银装素裹。就在马奇一家和塞莱斯特正在忙碌地准备晚餐时,门外传来了马车声和熟悉的说话声。令人惊喜的是,凯特·沃恩竟然提前到了!与她同行的还有她的两个双胞胎兄弟——弗雷德和已经痊愈的弗兰克。他们不放心让凯特独自长途旅行,便护送她前来。

“凯特!”梅格惊喜地叫出声,丢下手中的活计冲了过去,两个姑娘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梅格完全没想到好友会提前几天出现,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晚餐的准备工程颇为浩大。塞莱斯特和汉娜嬷嬷自然是主力,乔自告奋勇地打下手。而几个男孩子——劳里、弗雷德和弗兰克,则心安理得地坐在客厅里聊天玩耍,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乔一边削着土豆,一边小声嘟囔:“以前没觉得,现在才发现,为什么总是女孩子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男孩子就能在外面逍遥自在?尤其是劳里!”

汉娜嬷嬷闻言,一边利落地给烤鸡涂抹酱料,一边笑着打趣:“怎么,乔小姐,你不把劳里少爷当客人啊?”

乔被问得一时语塞,冷静下来想了想。她其实并非刻意针对,更多是不愿看到塞莱斯特太过劳累。在她心里,塞莱斯特同样是客人,而且这次还自带了许多昂贵的生鲜食材。可矛盾的是,塞莱斯特的厨艺确实远超所有人,由她主理才能让这顿晚餐更加完美。

塞莱斯特似乎看出了乔的心思,一边娴熟地翻炒着锅中的菜肴,一边开解道:“没关系的,乔。一年也就这么一两次,凯特他们难得来一趟,让大家吃得开心最重要。”说着顺手将滋滋冒油的小排骨递到乔嘴边,“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乔下意识地张嘴接过,被烫得直呵气,却觉得那肉香无比美味,心里那点小别扭瞬间被熨帖平了,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好吃!”

这顿平安夜晚宴果然不负众望,丰盛而美味,宾主尽欢。餐后,劳里忽然站起身大声说:“这样的雪夜怎么能辜负?谁愿意和我一起去打雪仗?”话音刚落,一群年轻人便欢呼着冲进了屋外厚厚的雪地里。

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笑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梅格和凯特在追逐嬉闹中,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双双惊叫着跌倒在地,滚作一团,最后停在一个松软的雪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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