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桐一把握住谢纾的手腕,想要看清她的伤口。那被蜈蚣咬过的右手中指此时已经红肿一片,中间还嵌着两颗血色的牙洞。
看起来十分骇人。
这可是蜈蚣啊,多少人见到都会害怕到尖叫的程度。可谢纾却毫不犹豫地抓了上去。
指尖悬在半空,颤抖着,眼底漫上疼惜和难以言说的感动。
“痛吗?”她哑着嗓子问。
谢纾很痛,痛得想要立即甩手,可是贺迟没有喊停,拍摄还在继续。
她现在是灵灵,谢纾告诉自己。
少女澄澈的眼底瞬间漫上一层水雾,被咬伤的右手本能地往回缩了缩,却又在意识到眼前人是清漪时,犹豫着停住了动作。
她抬起湿漉漉的双眼,委委屈屈地看向清漪,带着哭腔:“好痛!姐姐,好痛!”
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有几滴恰好落在清漪的手背上,在她柔白的肌肤上洇开。
“你亲亲我就不痛了!”灵灵将受伤的手指递到清漪嘴边,天真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她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人类说的那样,“亲一下就不痛了。”
清漪迟疑着,灵灵将红肿的指尖又往前递了半分,几乎要碰到清漪的唇瓣。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里盛着全然的信任与期待,仿佛这世间最难的伤痛,只需清漪的一个亲吻就能治愈。
清漪微微一怔,不自觉屏住呼吸。她垂下眼眸,目光落在灵灵递过来的手指上。
那根手指更肿、更红了。
清漪的心揪成一团。季桐的心,也紧紧揪着。
“好。”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胸腔缓慢起伏,将所有的情绪都沉淀下去。
然后执起灵灵那只受伤的手,缓缓低下头,唇瓣轻轻碰触那片红肿的伤口,轻如羽毛。
她抬起头,眸光中噙着明显的心疼与安抚,以及那隐晦的、克制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灵灵的眼睛在清漪的唇触碰到她手指的刹那骤然瞪圆,她困惑地看着受伤的手指。
除了疼痛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感觉,酥酥麻麻,从手指蔓延到心尖。
她下意识用左手按住自己心口,纤长的睫毛困惑地眨了眨。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既新奇又无措,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却又贪恋着方才那一瞬的温柔触感。
“还要……”她喃喃低语,带着几分懵懂的渴求。她又将手指递到清漪嘴边,轻声说:“要像对樊乐那样……”
话说到最后已成了气音,脸颊也早已染上淡淡的粉红。
清漪的心像被什么轻轻攥了一下。
那句“要像对樊乐那样”在她耳畔不断回响,搅得她心乱如麻:灵灵要的,是清漪只对道侣才会给予的亲密。
她抬眸望向灵灵的眼睛,她看到灵灵眼中的期待,和少女初萌的、连她自己都不甚明了的情愫。
这情愫让清漪本能地想要退缩,却又在撞见灵灵那红肿的伤处时,软了神色。
见清漪迟迟没有动作,灵灵下意识地将手指往前凑了凑,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清漪……”灵灵低呼。
清漪绷紧的肩线忽然松了下来,眼底的克制渐渐化开,化作一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灵灵……”她柔声低唤,无奈,纵容。
最终,她还是缓缓低头,在那泛红的指尖上落下第二个吻。这个吻比方才更轻,也更绵长,像是要把所有说不出口的疼惜都融进去。
紧紧盯着监视器的贺迟此时眉毛纠成了一个结,他紧盯着画面里两人交织的视线,心思百转千回。
这是一场意外。可这意外被拍摄中心的那两个人演绎得浑然天成。
他知道季桐是个天才,他本意只是想看看季桐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可没想到……谢纾这个新人,竟也配合得这般默契。
“卡!”
贺迟站起身,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却在开口时突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