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陷入了迷茫。
不是对从前自己这番动作动机的迷茫,而是对过去所发生的事情的迷茫。
文溪想,自己虽然已经忘记了不少事,但眼前刚刚发生的这种事情,她绝对不会轻易忘却,更不至于一点印象也没有。
文溪肯定,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在廊桥上哭泣的女孩。
更没有给过她纸巾。
……可刚才所发生的,是那么清晰。
她看到了从前自己背了两年的棕色pu皮小包,以及打开背包时里面露出的陈珏的粉水杯。
还有刚刚递给女孩的那包纸巾,是绿色的,文溪知道,是自己满减凑单时买的,带着淡淡的清香。
一切都是那么合理,那么真实,那么有迹可循。
唯一不合理的是,文溪敢肯定,这些事情,在过去从来没有发生过。
一只白色的蝴蝶飞过,文溪突然间脊背发凉:
错了。
她确实回到了过去,但这并不意味着过去是不可被更改的。
蝴蝶拍打一次翅膀,可以引起千万公里之外的一场海啸。
更何况,她这么大一只魂魄,穿回到了自己从前生活的时空。
带来变化,也是情理之中的。
仔细回想,除了递给女孩纸巾,其他的变化也是有迹可循。
陈珏因寒冷而放开的手、因噩梦而惊醒的小文溪,甚至是在这个世界初遇时,小文溪被扼住的呼吸。
……
在文溪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世界的轨迹已经和从前发生了偏移。
这种偏移,或许会越来越大。
河水奔涌,卷着两岸的落花落叶向东而下。
铺天盖地的水声中,文溪愣在原地——她并不知道这种变化的好坏,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她干巴巴地想,或许是好的吧。
未来的一切还不确定。
她以后也许会有很好很好的人生。
也许不会死得那么早。
巨大的信息量扑面而来,文溪感到久违地茫然,甚至其中还夹杂了一丝期待。
她从那哭泣的年轻女孩身旁飘过,追向从前的自己。
然后文溪再次看到了从前的自己和陈珏挂在一起的胳膊。
文溪:……
一瞬间,那些宏大壮阔的感慨全都无影无踪了,留下的,唯有愤怒。
文溪忍不住磨了磨牙——她甚至无法共情这个时期的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陈珏。
她怒火腾腾,飘在二人身后,看着从前的自己给陈珏拎包,给陈珏买鸭脖买耙耙柑,甚至还在返回住处的途中,专门去了趟药店,买了陈珏平时常吃的药。
文溪看得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并有些心梗了——虽然她现在没有物理意义上的心脏。
两个女孩子又回到了这间小小的出租屋里。
陈珏依旧是直奔卧室,整个人瘫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英语长难句解析。
文溪则是坐在桌前,剥着耙耙柑。
文溪飘在那兜子水果旁,闭着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只可惜她忘了堵耳朵——从前的自己终于说话了,一股脑灌进她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