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一日，按惯例，所有前往修补封印的修士，都要去武神祠祈福。
武神祠坐落在宗门后山，虽不大，却透着古朴庄严。传说祠中供奉的武神，正是当年诛落一战中，三位人族大能之首。
谢宁跟着慕斯寒走进庙门，徐一棠和喻桐紧随其后。庙内香烟缭绕，已有不少其他门派的修士在跪拜祈福。
四人走到神像前，慕斯寒率先跪下，脊背挺得笔直。谢宁、喻桐和徐一棠也拿着香跟着跪下。
神像上的武神眉目威严，身披战甲，仿佛仍在守护着这片他曾用生命换来的安宁。谢宁望着神像，想起残卷中记载的惨烈战事，心头百感交集。
她默默祈祷，愿封印能顺利修补，愿此次同行的修士都能平安归来。
香炉里的青烟慢悠悠地往上飘。跪在最右边的徐一棠实在耐不住性子，偷偷往喻桐那边挪了挪，用胳膊肘碰了碰她。
喻桐立刻心领神会，也往她那边凑了凑，两人脑袋几乎挨到一起。
“你看那武神像，”喻桐压低声音，眼神瞟着神像，“脸塑得跟块木头似的，眉毛歪歪扭扭，咱们宗门的石匠是不是手抖了？也太难看了。”
徐一棠憋着笑，用更小的声音回：“说不定不是石匠手抖，是武神本来就长这样呢？毕竟是万年前的人了，审美可能跟咱们不一样。”
“那也不能难看成这样啊，”喻桐撇撇嘴，“你看他那铠甲，哪有传说中‘金光万丈’的样子。”
“小声点！”徐一棠笑得肩膀直颤，“小心被师尊听见了再罚你去面壁思过。”
两人正说得热闹，中间的慕斯寒眉头越皱越紧。
她侧过头，就见徐一棠和喻桐正对着神像挤眉弄眼，那副没正经的样子看得她一口气堵在喉咙口。
说她们不懂事？两人肯定嬉皮笑脸地糊弄过去。
说武神的功绩不容置喙？以她们的性子，指不定还会抬杠“长得难看不影响功绩”。
慕斯寒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把到了嘴边的话全咽了回去，气得耳根都泛起薄红，索性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
谢宁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她悄悄用手指戳了戳喻桐的后背，示意她安分点。
喻桐冲她吐了吐舌头，总算没再继续说下去，只是嘴角还憋着笑，肩膀时不时抖一下，看得旁边的慕斯寒额头青筋跳了跳，终是没再发作。
祈福的香火气尚未在鼻尖完全散去，集结的号角便已划破了径斜山清晨的宁静。
翌日清晨，天色微熹，青扬宗山门处，人马喧嚣。大部分弟子将由几位长老率领，分批南下。而慕斯寒这一行，却只有四人。
就在几人准备上马时，一个严肃古板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哼！”
众人回头，只见博才长老不知何时出现在山门旁，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的深蓝道袍，面容刻板，目光如炬，尤其在掠过喻桐和她腰间那柄玄鬼剑时，眉头拧得更紧了。
“南方妖祸，非同小可！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更非某些人逞凶斗狠之地！”他这话，意有所指，几乎是明着点喻桐。
若是平时，喻桐定要反唇相讥。但此刻，或许是即将远行，或许是心境略有不同，她只是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语气不算冲，却依旧带着刺：
“长老放心，我这‘凶兵’再不懂事，也知道该对着谁龇牙。总比某些人，满腹经纶，关键时刻却只能躲在书堆里掉书袋强。”
“你！”博才长老气得胡子一翘，但出乎意料地，他没有立刻拂袖而去，反而深吸一口气，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盯着喻桐，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你好自为之！莫要……莫要随随便便死了，堕了我青扬宗的名声！”
博才长老重重哼了一声，不再看她们，转身走向正在集结的大部队，那背影依旧挺直僵硬，却莫名透出几分落寞。
喻桐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啧了一声，低声嘀咕：“这老古板……”
谢宁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喻仔，长老亦是好意。”
除了她们师徒四人，那位神出鬼没的小白，不知何时也已等在了山门外。她依旧是一身雪白长裙，银发如瀑，安静地站在一匹通体雪白、神骏异常的骏马旁，仿佛与周遭的喧嚣隔绝。
慕斯寒看到小白，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却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她的加入。她自己也牵过一匹毛色油亮的黑色骏马，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姿态优雅，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清冷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