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合拢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判决,将房间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沈星禾依旧紧闭着双眼,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体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心脏在胸腔里失了节奏般狂跳,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声响,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额头上,那被柔软唇瓣触碰过的地方,仿佛烙印下一小块滚烫的印记,灼烧着她的皮肤,也灼烧着她的神经。
她感觉到了。
从林晚俯身靠近,那带着清冽香气的阴影笼罩下来时,她就感觉到了。到那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却又重若千钧的吻落在额头,再到林晚那声低沉沙哑、饱含复杂情愫的“我的星星”……
她全都知道。
她没有醒,也不敢醒。在那个瞬间,巨大的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的悸动攫住了她,让她只能选择继续伪装沉睡,仿佛这样就能逃避那令人心慌意乱的触碰和那太过赤裸的情感。
林晚……她竟然……偷吻了她?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中激荡起层层叠叠、无法平息的涟漪。那个女人,强势、危险、心思难测,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可就在刚才,那个吻,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和……一种让她心头发酸的脆弱。
为什么?
是因为愧疚吗?因为是她用那张照片和那句暗示,刺激得自己心脏病发?
还是因为……别的?
沈星禾不敢深想。那个隐藏在“姑嫂”身份之下的、幽暗而危险的禁区,她本能地感到恐惧,却又被一种无法言说的好奇心所牵引。
这一夜,沈星禾注定无眠。她反复回味着那个额间的触感,林晚指尖拂过她发丝的温柔,以及那声低沉缱绻的“我的星星”。这些画面和感觉,与她记忆中林晚焚烧钢琴时的冷酷、在阳台逼近她时的危险、在书房宣告主权时的强势,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反差,让她心乱如麻。
“她是嫂子……我们之间隔着伦理的鸿沟……”她在心中一遍遍告诫自己,试图用理智筑起堤坝,阻挡那陌生的、汹涌的情感潮水。可那堤坝,在那一个轻吻之下,似乎已然出现了裂痕。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悄无声息地洒入房间。
沈星禾几乎是在天色微亮时就睁开了眼睛,或者说,她根本未曾真正入睡。听到门外走廊传来熟悉的、刻意放轻的高跟鞋声时,她立刻闭上了眼睛,调整呼吸,再次伪装成熟睡的模样。
房门被轻轻推开。
林晚走了进来。她似乎一夜未眠,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但依旧打扮得一丝不苟,换上了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套裙,恢复了平日里那个干练冷峻的沈氏总裁形象。
她走到床边,静静地站立了片刻。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沈星禾的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星禾能感觉到她的注视,心脏在胸腔里敲打得更加厉害,她必须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维持住平稳的呼吸和沉睡的姿态。
良久,林晚弯下腰,伸出手,似乎想再次触碰她的额头,或者脸颊。但她的指尖在即将触碰到沈星禾肌肤的瞬间,猛地停住了,悬在半空。
沈星禾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
最终,林晚收回了手,只是轻轻地将滑落的薄被往上拉了拉,细致地掖好被角。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然后,她直起身,没有再说一句话,转身离开了房间,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直到房门再次关上,脚步声远去,沈星禾才缓缓睁开眼,望着天花板,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心底,却莫名泛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