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之助已经熟练地和少女攀谈起来,从天气聊到爱好,再互通姓名。
黑野编辑不由感叹,在当今的世界里,还真有人能够和陌生人成功搭话并聊起来,证明这种情节并不是漫画里一厢情愿的幻想。
“其实,你刚刚来找我搭话,是看我站在栏杆边,担心我是那种想不开的人吧?”自称为久世的少女突然笑着说。
“没有,怎么会呢?”鹰之助下意识否认,又挠了挠脑袋,“好吧,其实是条件反射啦,我招认,参加义工培训时背过这么一条,如果看到有人在天台、水池这种地方单独待着的话,一定要上前确认对方的情况。”
“不会反而将人吓到立刻做出决断吗?”久世好奇地问。
“所以要注重方式啦,态度要自然,扮成是恰巧路过、无意干涉的外人,”鹰之助传授经验,“其实人在那种时候往往都是很犹豫的,只需要一点点借口,或是轻轻推一把就能离开险境。
“只需要外人表现出温和友好的尊重态度,或是给出一点鼓励,甚至只要提醒一句天气很好,可能就够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啊,我不是在故意用套路对付你啊,刚刚你一转过身来我就知道你不是想不开了!”
“啊,啊,请放心,”久世愉快地笑了起来,收起画本,离开了栏杆,“我只是上来晒太阳的。我很喜欢这里。”
黑野编辑问鹰之助,“你以前做过义工?”
他拼凑出一条线索,“在这家医院也做过吗?”
“我还做过蛮多回义工的,”鹰之助有些不好意思,“以前常和家里人一起出来做这个,医院、社区、养老院都有做过。
“这里也来过。”
“我就说嘛,你给我的感觉就和我以前认识的义工很像。”久世手上比划了一下,“不过,还是有这么大——区别的。”
黑野编辑终于知道鹰之助照顾人时的这股熟稔劲儿是打哪学来的了。
助手熟悉这家医院应该也是同样的原因。
他问,“你去做过义工的医院里,有没有哪家医院楼顶天台的栏杆是红色的?”
“红色?您在找什么场景素材吗?”鹰之助努力回想,“我没怎么留意过。有间养老院的老人们比较喜欢到天台下棋打牌,其余医院的天台我都很少去的。”
匣子恍然大悟,窃窃偷笑,【所以,其实他是把你当成老人家来照顾呢。】
“反正肯定不是这家医院。”久世笑眯眯地补充说,“这里的栏杆一直都是这个铁灰色的,从没变过。我常来这里。”
“久世小姐在这家医院待很久了吗?”鹰之助关切地问。
“是啊,有好几年了呢。”久世叹了口气,又很快振作起来,“但我一直都很有精神地在和病魔战斗哦。
“对了!”
她认真地说,“虽然天台的风很舒服,但是,晚上千万不可以上来哦。”
黑野编辑立刻问,“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久世的表情变得有些迷惑,“有人告诉过我,说晚上来医院天台的话,就会发生不幸……会让人失去重要的人。”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似乎也没什么科学道理哈,就把这当做是某种民俗禁忌吧?宁可信其有嘛。”
黑野编辑又问,“你还知道什么其他的守则吗?”
“守则?你真有趣。”她看着黑野编辑,不知为何特别高兴地笑道,“这个用词有点怪哦,一般不是应该叫做注意事项吗?
“——没有了哦。”
黑野编辑看了眼鹰之助,鹰之助的表情自在又坦然,不像是会由此联想到什么的模样。
他们送久世下楼。电梯门将要关上的时候,鹰之助看着久世的背影与外面的环境,面露困惑地轻声说,“这里是儿科病房啊。”
随即若有所思地叹气,“她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住院了。”
又对黑野编辑解释,“虽说她超龄了,可病情总是从孩童期延续下来的。她仍在接受同一个医护团队的照护,才一直留住在儿科吧。”
黑野编辑想起了在中庭花园里看到的那个空荡荡的儿童游乐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