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方宁颜，你好狠！你居然连这一招也使得出来！”
“我是跟你们学的。”
“好！好！你好！你这两年学得这样的本事了。倒是看不出来！”
“我只想要孩子，其他的你都可以拿走！”
李立平说：“你不想跟我过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啊？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拖了这么久，拖得有了孩子，忽然有一天你就说不想过了，你想过我的损失没有？男人的青春就不是青春吗？”
“你的青春损失费，我赔给你，存款、房子，都归你。”
“你听着，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不会离的，耗死你！我耗——死——你！”
李立平在电话里的声音愤怒得无以复加，带着微弱的哭音。
宁颜挂上电话，也许李家人会上自己家去闹，那是最坏的情形，然而现在，比最坏只好那么一点点儿。
然而事态的发展出乎宁颜的意料，李家人并没有上方家去。
他们一直沉默着，直到一个月后，李立平也给方宁颜寄来了一份协议书，要求方宁颜放弃所有的财产、房子，以及女儿，否则不会离。如果不同意，那么只好上法院判，不过那样的话呢，女儿也是一定会判给他的，李立平写，无论从经济还是其他方面考虑，他比方宁颜总有着优势。况且，李立平又写，他颇有几个当律师的朋友。
方宁颜回了封信，说什么都行，就只女儿，她一定要的。
李立平又回信：休想！
方宁颜说：那就拖着吧。耗死了我也一样耗老了你。
他们信来信去的，宁颜想，由信开始，也由信结束。非常戏剧，一个不圆满的圆。
之后，他们就断了联系。
宁颜给女儿转了个幼儿园，之芸给帮的忙，她的一个高中同学在那里当副主任。条件还不错，因为是私立的，费用稍贵了一些，但是宁颜觉得还可以负担。
两个月之后的一天，宁颜接到一个电话。
是李立平他们学校打来的，问是不是李副院长的爱人，李副院长遇车祸了。
宁颜赶到医院，李立平已经被送到了病房。
他并没有受太重的伤。他走出学校大门刚拐弯时，一辆车向他冲过来，他让了，那辆车刹得也及时，只带住他的衣服让他跌了一跤，脚扭了，有点儿皮外伤。一半是痛一半是吓坏了，李立平晕了。
宁颜进去的时候他正在睡着。
他瘦了一点儿，头发也长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宁颜从未看他穿过，想必是新买的，可是蹭了灰。学校有陪床的人在，宁颜谢了他们，请他们回去，自己守着。
李立平醒的时候看见宁颜，呆愣愣地看着她，那是他脸上从未出现过的一种表情，呆的，天真的，傻傻的。
宁颜说：“医生说你的伤不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所以我没有通知你家里，白叫他们担心。如果你想通知他们，我马上去打电话。”
李立平说：“不用了。”
吞下了后面的话：你可知道他们现在有多恨你，听到你的声音立刻会暴跳起来的。
宁颜说：“那么今晚我陪你吧。”
“你在这里，缓歌怎么办？”
宁颜停了一下答：“她很好，有人看着。”
李立平明确地体味到宁颜话语中的提防，坐起来拥着被不看她，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不过就是你的那两个好朋友家。我是不想深究而已。”
“我们今天不谈这个。你早点儿休息吧。”
李立平没想到方宁颜会不接自己的话头，他其实是很想和宁颜谈一谈的。
因为是学校的附属医院，他现在住的是一间单人病房。
宁颜支了张躺椅睡在一边。原本，李立平想说，其实用不着陪床的，可是终究没有说。
这个女人没有睡在他身边，有多久了？久到他对她的呼吸都开始陌生了。他一直弄不明白，这么一个依赖性极强的、有点儿娇气的软弱的女子，她是哪里来的勇气哪里来的头脑，居然骗了他们一家子？正如他一直没有想明白，她为什么咬死了要跟自己离婚一样。
为什么呢，尤其在自己往上走的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