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站在陌以新身侧,春风拂面,她衣袂轻扬,目光灼灼地望向湖心,眼中闪着跃跃欲试的光。
陌以新视线轻轻落在她身上,不自觉陷入了片刻出神。
他蓦然想起上元夜的玉舟湖上,两人也是这样并肩船头,在那一刻,她眼中倒映着月色,却只定定望着他一人。
又一阵风起,她的发梢不经意拂过他手背,带起一点不属于春风的温热。几缕碎发贴在她颊边,又滑向唇角。他指尖微动,几乎要抬手替她拢到耳后。
那动作他曾做过一次,那是他小心经营的一次靠近,看似不着痕迹,却让他心猿意马,至今难忘。
但最终,他只是垂眸,指节在掌心一紧,将那冲动收了回去。
江远望带着几名侍卫最后上了船,侍卫们拾起船桨,将船驶离岸边,向湖心而去。
“大人,就在这附近了。”一名侍卫道。
陌以新稍稍回神,只见四周水面一片宁静,一眼望去,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萧濯云道:“那我去了。”
“一定要你亲自下去吗?”楚盈秋拽了拽他的衣袖,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别怕。”萧濯云伸手一拉腰间绑好的绳索,“我水性好,再说了,万一真遇到麻烦,我一拉绳子,你们不就能拉我上来了?”
绳子另一头在江远望手中,他攥了攥手中绳索,郑重道:“请公主放心,属下一定不会松手。”
萧濯云向陌以新点了下头,便一个猛子扎入水中,迅速潜入水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林安在心里默默数着,心想若数到一百还没有动静,便先让侍卫们拉人上来再说。
“怎么还不出来……”数到三十时,七公主已经忍不住开口。
在所有人度秒如年的等待中,大约度过了七十年,萧濯云终于再次浮出水面。
侍卫们纷纷上前帮手,萧濯云本就身手不错,轻松回到船上,先对着一脸忧色的楚盈秋嬉笑道:“怎么样,我就说没事吧。你瞧,绳子也没用到。”
楚盈秋拿出先前备好的干衣,一把塞到萧濯云手中,没好气道:“若是着凉风寒,看你还笑不笑。”
萧濯云将干衣披好,对几个侍卫道:“湖底一块大石下压着黑布,便是你们昨夜所做的标记吧?”
一侍卫答道:“正是!”
“水中可有异常?”陌以新问出了所有人期盼的问题。
“水里没有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可是……”萧濯云说着,面上却浮起一丝古怪,“可是,湖底……却有一些水草。”
楚盈秋狠拍萧濯云一掌,气道:“讨厌,说话大喘气,吓我一跳。湖里有水草也值得大惊小怪?我还以为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呢!”
“不是……”萧濯云道,“是连根拔起的水草。”
“什么?”楚盈秋惊诧。
“怎么回事?”陌以新沉声问。
萧濯云也有些茫然:“真的就是一些连根拔起的水草,根部还带着泥。”
他说着,摊开双手,掌中不知何时已握着两颗水草。
他努了努嘴,道:“左边这颗,是我在湖底捡的,我潜下时便是这样了;右边这颗,是我方才从湖底拔起的,以作对比。”
林安也凑上前,仔细查看一番,看起来的确是同一种水草,而且根部泥土的颗粒、颜色、质地都几乎无异,应当都是生长在凤鸣湖底,而不是从别处带来的。
左边这颗已经枯黄萎缩,歪扭弯曲,被拔出显然已有时日。凤鸣湖是人工开凿的死水湖,水流静止,湖底沉物在几天之内都留在原地,也是正常。
萧濯云补充道:“我粗略数过,像这样被拔起的水草,湖底约莫有几十颗,数量不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七公主愈发诧异。
“大、大人……”一名侍卫在此时迟疑道。
所有人都看向他。
“禀大人,那夜潜入湖中搜救太子时,卑职便在湖底看到了水草……拔起的水草。”这名侍卫道。
几人一愣,正欲问话,一旁另一名侍卫也道:“大人,卑职、卑职也看到了……”
江远望蹙眉斥道:“先前为何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