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脑子眩晕了一阵,连忙扶着床沿坐下,过了好一会儿视野才变回正常。
“我该吃点东西了,一定是饿慌了。”她打开发霉的罐头,用生锈的镊子从里面夹出一小块肉肠,把它折成几段后,才从中挑出最短的一截放入口中。
“食物快要吃没了,我得省着点,这个冬天还长着呢,啊,小白你踩到我的裤边了,是要我蹲下来吗?好吧,我蹲下来,听听你想说什么……”
塔米莉扶着床,慢慢蹲下来。
“喵~”白猫在她耳边轻柔地叫了一声,尾巴摇了摇,指向窗外。
仲夏的阳光正晒在窗边,照亮了附近几座房子的尖顶阁楼。
“哦,是夏天了啊,我记错了,冬天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塔米莉喃喃说道。
“但我为什么总是感觉那么冷呢,可能是阁楼太阴冷了吧。”她摸了摸自己冰凉的灰仆仆的脸蛋,“好怀念有壁炉烤火的房子呀,等我有钱了,我一定要买一个有大大大壁炉的房子,像我每天见到的那些。”
她现在住的地方是一栋老楼的阁楼,在外面看来还算整洁的尖顶塔状建筑,到了里面才发现过分狭窄逼仄,尤其是阁楼,只能勉强放下一架最小尺寸的单人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小圆凳。
但是塔米莉是个具有生活仪式感的女孩,在这些年流浪的日子,她不仅学会了制作菜饼鱼干,还学会了做简易的家具。
墙壁上挂着的衣架,床边摆放的小方桌,还有各种各样形状稀奇古怪的小家具,都是她动手的成果,材料大多来自垃圾箱里人们废弃的东西。
不出所料的,阁楼更加拥挤了,塔米莉每次都要小心从自己做的家具中间穿过,但即使这样,她的腿上也碰出了不少淤青。
她舍不得丢掉这些家具。
这些完整成套的家具能给她一种错觉,她还是生活在热闹温馨,拥挤又快乐的家里。
唯一的遗憾就是大多湖家具都是褪色了的,有的生出锈斑,有的还长着苔藓,不管她擦拭了多少次,还是有绿色冒出来。
她喜欢鲜明的颜色,缤纷的色彩能让她觉得这个世界总是欣欣向荣,她的生活也是明朗鲜活的。
塔米莉穿上灰扑扑的外套下楼。
“塔米莉,你什么时候才能交上房租!”
“马上,下周我就能拿到工钱了,宝拉太太。”
“下周?你上一周也是这么说的。”女人斜了她一眼。
她抚摸着怀里名叫“玛丽”的棕色潘达狗,不抬眼道:“这个月房租要涨价了,从原先的三十柳布涨到三十五,晚一天交房租就要多收十索尔币。”
“太太,可我的工钱没有那么多……”
“那可不归我管,你看看你住的是什么地方,整个拉尔曼郡最繁华的首府,我给你的还是风景最好的阁楼,稍微一眺望就能看见城市漂亮的中心广场。”
宝拉太太眉毛微提,“按照市场价格,我已经给你优惠不少了,你还想怎样。”
塔米莉低着头不说话。
“租不起就搬走,我的房子抢手的很。”
“别,别。”塔米莉忙抬起头来,“我能付得起房租,不要赶我走。”
她做出来的那么多小家具,一时半会没法搬走。
“最好是这样。”女人踩着高跟鞋急匆匆离开,嘴里还不停嘀咕:“要不是我心地善良,谁家房东会收留这样一个整天脏兮兮像是几百年没洗过澡的家伙……”
等到女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塔米莉才松了口气,白猫也在这时从阁楼下来,对她“喵”了两声。
“小白,你真的该找个新主人了,跟着我,你迟早又会变成流浪猫的。”
“喵~”
白猫像是没有听懂,又来蹭她的腿。
“别这样做,我的裤子太脏了,到处都是灰尘。”
白猫仍然亲昵的靠着她,也不管自己雪白的毛发被女孩灰扑扑的裤脚沾上黑灰。
塔米莉只好又顺手摸了它几下,“我要去工作了,时间来不及了。”
……
塔米莉工作的地方是一家工厂。
在很多年前,她的父母去往博尔林格勒经商,不幸遇难,厄潮和战争的双重打击,让那个城市几乎覆灭,她也自此成了一个孤儿,四处流浪乞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