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口音不是本地人的话,可以排除是事故家属。”路景川的声音低沉下去,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许夏至点点头,她试探着问:“我爸爸不是事故的责任人,你知道对吗?”
路景川没回答,用木棍拨了拨火堆,火光满满变亮。
“你……”许夏至深深吸了口气,“为什么要帮我?”
路晋川抬眸,眼里露出坦诚的淡然神色,“我所在的集团和安达爆破在业务上有很深的绑定关系,我需要尽可能降低这件事的舆论影响。”路景川确实没有撒谎,路氏和庞氏确实有很深的业务往来,只是降低舆论影响这种事情路景川是不需要亲自出面的。
许夏至想了想,明白了这句话言外之意——自己是这件事情中最容易闹出风波的存在,他要安置好自己,避免产生对公司不利的舆论影响。她是他工作之内的顺手而为。
想到这,许夏至心里有什么升起又落下,没再继续问。
她也拿起一根树枝,搅了搅火堆里燃尽的灰。
随着夜越来越深,风吹过时,冷也很直接。
篝火的温暖范围有限,风总能找到缝隙钻进许夏至的身体里。
她冷得开始打寒战,不自觉地抱紧膝盖,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发抖。
路景川看了看她,犹豫了一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绕过火堆递过去:“穿上吧。”
“不了。”许夏至连忙摆手。
“穿上。”路景川的语气略带强硬。
许夏至迟疑片刻,还是接过了外套穿上。
宽大的上衣瞬间裹住她,暖和的同时,也带来一种被保护的安全感。
她又看偷偷看了一眼路景川,他的脸在篝火的照耀下格外耀眼,这是许夏至第二次仔细看路景川,他鼻子轮廓清晰高挺,薄唇,下巴线条英朗流畅……他真的,很好看。
路景川目光从火堆移向许夏至,吓得许夏至又赶紧收回目光,紧张的着看向四处,脸也瞬间红了起来。
路景川则坦荡荡的看着许夏至,篝火之下,隐隐映出她微红的脸,眼睛很大,眼神澄澈清明,眉如远黛,泥土也遮不住她的漂亮,反而脏兮兮的样子让她更多了几分俏皮和可爱。
许夏至觉察到他的目光,却没敢抬头,只低声问了句:“我……脸上有什么?”
“没什么。”路景川声音在火光那头传来,他低下头,掩饰忍不住的笑意。
后半夜,许夏至确实困了。不自觉靠住岩石,蜷缩着身体,想睡觉,但冷和各种奇怪的声响让她无法轻松入眠。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她神经瞬间绷紧。
“你睡吧。”路景川看她眼皮在打架又强忍着打起精神,心里有些不忍。
许夏至摇摇头。
路景川知道,再说几遍类似的、劝她睡觉的话,她还是会摇头拒绝:“你先睡,一会儿换我。”
许夏至这下没有推辞。
轮流休息是绝对理智的选择:“好,那你尽快叫醒我,我睡5分钟就够了。”
路景川点点头。
许夏至便裹紧带着路景川体温的外套,闭上了眼睛。
外套上有淡淡的、混合着尘土、汗水和他身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好闻气息。
在这片隔绝人世的荒原寒夜里,这气息让她感到安心。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紧绷了一天的精神,此刻还是崩不住了,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路景川守着火堆,时不时地添根木棒。
他静静地看着火苗,火光映着许夏至的侧脸,大多数时候,他是在看蜷缩着睡着了的许夏至。
她裹在自己的外套里,像只寻求庇护的小动物,呼吸渐渐平稳。
一种难以言喻的保护欲和柔软的情绪,在他心底悄然滋生。这感觉很陌生,却让他上瘾。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孤独荒野里,他初次体会到自己并不是一个独立的个体,而是与眼前这个女孩儿一起被命运抛在这里,他们是互相取暖、共同寻求出路的伴侣。
想到这,他突然对自己这种反常的想法有些不解。
是的,从他不顾危险赶来救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脱轨了。
他迅速收回目光,直勾勾地盯住眼前的火堆,只盯着火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