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周天祺牵着施南枝的手走了进来。
“奶奶!我们没来晚吧?”周天祺朗声道,拉着施南枝走到老太太面前。
施南枝落落大方地微微躬身,笑容甜美,这次她改了口,随着周天祺叫:“奶奶。”
随即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里面是件手工云锦的披肩,用来搭配素色旗袍,雍容又典雅。
周老太太笑着接过礼物,点点头:“你能来奶奶就高兴,天祺前两天还说你不在云海,是想把你藏起来,舍不得让我们瞧瞧你?”
比起对庞婉宁,周老太太对施南枝亲近了不少。
施南枝低垂着眉眼笑了笑,她余光瞟到路景川,心头一紧。
而路景川的心,自施南枝进来,便不由自主地开始悸动。不止悸动,还激动万分,他以为他再见施南枝会困难万分,他甚至在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怎么样才能既不让她察觉,又可以远远再看上她一眼,而此刻她就站在他面前。
光芒万丈,如星如月。
他甚至忘了施南枝的身份,忽略了她被周天祺牵着的手。
直到目光在周天祺身上时短暂停留了一瞬,发现他还是穿着昨天那套衣服时,他才清醒过来,蹙起了眉。
周天祺浑然不觉,高兴地拉着施南枝在客厅另一侧的八仙椅上坐下,正好与路景川和庞婉宁相对。
自施南枝进来后,庞婉宁就浑身不自在,可她却不能表现出分毫。她得体的笑了笑,主动开口:“施小姐,我们之前见过,还记得吗?这是咱们第三次见面。”
庞婉宁特地强调了“第三次”。
“怎么能不记得,庞姐姐这么漂亮,让人想忘记都难,和大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施南枝笑着回应,语气真诚,说完自然的看了眼路景川。
路景川垂眸,慢条斯理地喝着手边的茶。在施南枝提到大哥时,他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露了一丝愠色。
“都上桌吧。”周老太太发话了,大家才陆续落座。
桌上的菜品极为考究,每一道都有寓意。比如龙虾烹乳鸽,寓意龙凤呈祥;酥炸飞龙鸟,寓意比翼双飞、还特地选用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等原料熬制的了甜羹,寓意早生贵子。所用食材并非一味追求稀有,更重时令,烹饪手法则是融合了南北精髓的路家私房菜。
施南枝将所有细节看在眼里,心里涌起万般酸涩。她深知,这一切不仅仅显示出路家望族的深厚根基,更是路家对这位即将嫁过来的“长孙媳”的重视。
周老太太自然更多地将注意力放在路景川和庞婉宁身上,询问着订婚宴准备的细节,庞家二老的近况。
庞婉宁应对自如,不时地温柔地看向路景川。
周老太太见路景川态度冷淡,主动给庞婉宁说起了路景川儿时的趣事儿。
“景川打小就是个人精。他小时候不想上幼儿园,家里人不由着他性子,硬把他送去。有一次啊,他见一个同学尿裤子以后,老师就给他妈打电话让去送裤子。他为了能天天多见他妈一会儿,就开始天天尿裤子,结果没两天被老师发现了原委,直接一次性让他妈带了10条裤子放在幼儿园,用来替换,不再联系家长。他见这招不好使了,还得被老师训一顿,不划算,才算作罢。”
庞婉宁听后看看路景川笑起来,小小的路景川浮上眼前,心中不禁对他又多了点想亲近的欲望。
施南枝心中却五味杂陈,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路景川以前的事儿,但这话却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曾经,她多想融入他的生活,而讽刺的是,她现在却以这样一个角色融入了。
路景川抬眸看了看施南枝,察觉到她的不悦,嗔怪周老太太:“奶奶,这种事儿,不适合在外人面前提。”
“这一桌子哪有外人?”周老太太知道他说的是庞婉宁,她看看庞婉宁,又笑了笑,“景川这孩子性子冷,慢热,他喜欢的东西不多,亲近的人也不多,可但凡他看中的,便不会轻易放手。”
庞婉宁笑了笑,看看路景川,“嗯,奶奶,我明白您的意思。”
听着看着眼前的一切,施南枝只觉得内心有一角在慢慢崩塌。
她来路家之前设想的表现从容,以为的自己可以游刃有余地做些让路景川难堪让庞婉宁难受的事儿,却在见到路景川时全部偃旗息鼓。
路景川和庞婉宁的浮影闪烁在她的眼里,她只觉得难受得快要窒息。
她的余光瞄到庞婉宁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庞婉宁对路景川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联姻对象的感情,而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被路景川吸引、爱慕路景川的状态。
施南枝收回视线,继续保持刚刚低着头的样子,只是安静地吃周天祺夹到她盘子里的菜,一句话也没说。
她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痛苦,不断提醒自己不能再感情用事。
周老太太又将话题带到周天祺身上。
周天祺侃侃而谈:“我最近在做一个探索性的艺术基金项目,融合了当代艺术和区块链技术,国内还没有基金涉猎这个领域。”
“就你鬼点子多。”周老太太看周天则是满眼的宠溺。
庞婉宁笑着插话:“探索新领域确实很不错。不过金融和艺术结合,风险也不小,景川,你说是不是?”
路景川这才抬起眼,目光平淡地扫过周天祺,却不自觉又在落在施南枝身上,他淡淡应道:“做好风险评估。”语气公事公办,听不出喜怒。
周天祺信心满满等待着施南枝的正向反馈时,却看到她正在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