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川靠在床头,虚弱地扯了扯嘴角:“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了……”
“路景川!”施南枝打断他,带着怒意,“你到底想怎么样?用这种方式逼我来,很有意思吗?”
路景川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眼底反而漾开笑意,刚刚她喊着让人把门打开的时候,他心里就有欢喜,他的小白兔发起火来也凶巴巴的,不仅凶还聪明。
他朝她伸出手,“过来,南南。”
“过去干什么?”施南枝站在原地没动,胸口剧烈起伏着:“看你死没死吗?”
路景川笑起来,顺着她的话,温柔至极,“过来,让我看看你。看看,如果我真死了,你是不是也能为我流眼泪。”
他的话刺中施南枝心中最柔软、也最不愿面对的地方。她猛地转过头,瞪着他,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我告诉你,我不会,你死了,我一滴眼泪都不会留!你就是个混蛋!”
“对,我混蛋。”路景川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满意足,伸出的手固执地悬在空中等着牵她的手,“所以,过来,南南。”
他的眼神像落霞柔暮,手指修长如竹。
施南枝碰上他的眼神迅速挪开,又看到他腹部那厚厚的、仍隐约渗出血丝的绷带,不忍心让他抬着胳膊。
她终究是又输了,所有的理智和决绝都抵不过他柔声的一句句轻唤。
她一步步,走到了床边。
施南枝的手刚触碰到他滚烫的指尖,就被他猛地攥住,力道大极了,根本不像出自一个重伤虚弱的病人。
他用力一拉,施南枝猝不及防,跌坐在床沿,几乎扑倒在他身上。
“路景川!”她惊呼,下意识地想挣脱,却被他用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紧紧环住了腰,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
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呼吸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滚烫的呼吸在施南枝敏感的肌肤上,带来一阵酥麻。
施南枝看着路景川,不禁又想到了下个月他要去德国订婚,开始试图挣脱开这个也让她沉醉的怀抱。
“别走……”他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南南,我好疼……”
最后那句话,轻轻搔刮着施南枝的心尖。在他的示弱和恳求中,施南枝一点点软下来。鬼使神差般的松了力,任他抱在怀里。
她也好久没这么近的和他紧密相处了,她没有想象中的抗拒排斥,而是……也如同他一般的甘之如饴。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灼热,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药和血的味道,也能感受到他拥抱里的、几乎要将她揉碎塞进自己身体里的力度。
路景川抱着施南枝,心里却在害怕,害怕这一刻怀里的施南枝,下一刻就消失殆尽,到头来依然是一场空欢喜:“南南,我想见你,也害怕见你。害怕见到你,没多久,你就又要离开。”
听到这话的时候,施南枝的心还是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她垂在身侧的手,犹豫了半晌,最终缓缓抬起,轻轻地、像是安抚一般地,落在了路景川宽阔的背上。
施南枝的回应,让路景川的身体先是僵了一下,随即,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他们交织的呼吸声和点滴液规律滴落的声音。
窗外的霓虹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两人身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寂静的深夜,靠着彼此那一点可怜的温暖,相依相伴。
就在这时,施南枝的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从路景川的怀中挣脱。
路景川却不答应,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收得更紧,几乎勒得她喘不过气,埋在她颈窝的脸也不抬起来,而是贴得更紧密。
“别接。”路景川沉沉地要求。
“我……”施南枝突然想到,这会儿周天祺还在公寓里等她,带着伤,满心期待。
而她却在这里和路景川在一起,她心里的愧疚又涌上来。
“放开我。”她还是选择了离开,用力推开路景川,“我要接电话。”
“我不放。”路景川像个孩子。
“你放开我!”
路景川可怜巴巴地看着施南枝,求她能留下:“我又有些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