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小年轻气呼呼地补充道:
“宿舍环境特别差,跟大通铺似的,一人一张破钢丝床,书桌上全是凹凸不平的痕迹,板凳只有三条腿,角落还有一大堆蜘蛛网,不知道多久没人住过。”
面对糟糕且与招生宣传完全不符的宿舍环境,留学生们去找招生的蔡老师要说法。
然而,在把人送到语言大学后,蔡老师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很少能在办公室找到他。
没办法,留学生们又去找峨国辅导员谢里可夫斯基。
谢里可夫斯基不耐烦极了,用冠冕堂皇的“你们是来学习还是来享受”的理由打发走留学生。
留学生们只好自我安慰,他们是来学习的,条件艰苦就艰苦点,只要能拿到峨国大学的文凭,回国有的是享受的时候。
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留学生们互相鼓劲儿。
“苦不苦,想想长|征五万里;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但问题不止是宿舍环境。
学校食堂只允许留学生每天中午吃饭,早晚饭则需要他们自行解决。
幸好学生宿舍有一间公用厨房,二十多个留学生们每天轮流做饭,勉强填饱肚子。
偏偏这段时间以来卢布暴跌,峨罗斯物价飞涨,他们只能买最便宜的土豆和卷心菜,除了偶尔能在食堂开开荤,已经大半年没正经吃过一顿肉。
小赵说:“何姐,不是我们不能吃苦,但总不能让人一直看不到希望啊。我们是来学习的,可学校什么也不教,上课的老师纯粹是来混工资。而且学校给我们发的课本不仅是旧的,每个人手里的版本都不一样。这么长时间,我们几乎是在自学。”
说起这个,另外几个小年轻也很沮丧。
“为了出国,我爸妈把房子都卖了,就是为了供我留学,可我什么也没学到……”
“早知道国外是这个样子,我还不如留在国内上技校呢,起码不用花那么多钱,过年的时候也能回家跟爹妈一起吃顿团圆饭。”
“要不是学校不退学费,我早就回国了。可为了一万块钱,我熬也要把这文凭熬下来。”
何长宜听得同情,几个小年轻饿得面黄肌瘦,和当初在火车站分别时判若两人。
何长宜想起同包厢的圆脸小姑娘,就问她现在怎么样。
“您说袁园园啊?她都从圆脸饿成瓜子脸了,来峨罗斯之前还说要减肥,要变得和《大众电影》封面女明星一样苗条,现在这丫头也不提这话了,每天盯着学校湖里的天鹅流哈喇子,做梦都是铁锅炖大鹅呢!”
何长宜听得失笑,便说等下到了学校,让他们把同学都叫出来,她请客,让大家今天吃顿好的。
车上几个小年轻听了连声欢呼,高呼“何姐乌拉!”
峨国司机吃惊地从后视镜看过来,大概是不理解为什么乌拉前面要加“hejie”,这是什么年轻人的新时尚吗?
出租车最终停在一栋十二层的大楼前,何长宜看了一眼,见门前牌子上写着【莫斯克国立大学】的校名,便付钱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