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於,一声带著浓重哭腔的控诉响彻整个婚宴:
“何空月—一!”
这一声呼唤,饱含著失望、痛楚和难以置信的质问,瞬间揪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你这个—胆小鬼!懦夫!骗子!”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泪水似乎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当日灵虚山下,明月为证,你如何对我说的?!你说此生唯我一人,纵使前路刀山火海,也绝不放手!你说待你安顿好家中,必以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我过门!”
他每说一句,便向前逼近一步,那凛冽的气势竟逼得靠近入口的宾客不由自主地后退。
“我信了!我傻傻地信了你何家少主的金口玉言!我为你担惊受怕,为你辗转反侧!”她的控诉如同泣血的杜鹃,“可你呢?!何空月!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
“你告诉我!她是谁?!这个你明媒正娶、风光大嫁的『游姑娘”,又是谁?!”
他的手指猛地指向高台上那盖著红盖头、身形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新娘:
“难道你何家少主的承诺,都不过是都不过是可以轻易转移给任何人的鬼话吗?你告诉我啊!何空月一一!”
全场落针可闻,只有她悲愤的控诉在偌大的厅堂中迴荡。所有宾客的表情精彩纷呈:惊、恍然、鄙夷、同情、幸灾乐祸如同一锅煮沸了的杂烩汤。
巨大的瓜从天而降,砸得所有人晕头转向一一原来何少主竟是个另娶他人的负心汉!老家主心心念念的“游姑娘”是真的存在,但少主却为了塘塞老父,找了个冒牌货!这戏码,比话本里写的还要离奇!
何空月深深看了那红衣女仙一眼,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控诉击垮了,身躯晃了晃:
“游姑娘,我、我———”
他眼神躲闪,那份理亏心虚、百口莫辩的模样,简直坐实了女仙冠给她的罪名!
“你什么你?!何空月!你这个不肖子!!”
不等何空月“辩解”,轮椅上的何鸣佩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枯瘦的手掌狠狠拍在轮椅扶手上,发出碎的一声闷响,
老人气得浑身发抖,指著何空月的鼻子骂道: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你爹我还没死呢!咳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何空月下意识想上前换扶,却被他愤怒地挥开。
“你当我人老昏,就那般好糊弄吗!”何鸣佩喘著粗气,目光痛心疾首地在何空月身上扫视,“我早就跟你说过!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既然做了对不起人家姑娘的事,就要认!就要拿出十二万分的诚意去哄!去求人家原谅!去把媳妇给我堂堂正正地娶回来!”
他越说越激动,枯稿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可你呢?!你倒好!你这个不肖子!你不敢去面对!不敢去承担!竟然——-竟然想出这么个下作的法子!
找了个假的来糊弄我老头子!你是想把我活活气死吗?!啊?!”
何鸣佩的声声怒斥,如同重锤,敲碎了紧绷的氛围。
“原来如此!”
“竟是这般!”
“天哪,何少主在感情方面怎的这般没担当——”
宾客席上瞬间炸开了锅,恍然大悟的议论声、鄙夷的指责声、同情的嘆息声交织在一起,匯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看向何空月的目光,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意味。
何弘图的脸色,在最初的惊过后,迅速变得铁青,眼神阴势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精心策划的局,眼看就要借何鸣佩之口引爆游苏这个炸弹,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变戏码彻底搅乱。
此时此刻,所有人自然关心的是何空月究竟如何负心桃骗,谁还会去深究那个“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