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被称为“圣主”的男人,就会是他们何家的————自家人?!
这其中的分量,敦轻敦重,在玄霄宗大军压境、恆炼自顾不暇的此刻,每一个何家子弟心中都开始急速地掂量、权衡。
何鸣佩终是露出一丝笑容,似是欣慰不已。
何疏桐清冷的眸光剧烈波动,她看著站在她身边的游苏,才知自己早就认识到,他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
何空月则是百感交集,父亲那句“游苏已是我何家之人”言犹在耳,此刻更添了千钧之重。何家的未来,似乎真的与“游老弟”紧密相连了。
高台之上,何弘图面如死灰,他最后將何家与自己绑定的依仗便是大势,可现在却显得如此苍白可笑,恨只恨此时包围何家的不是恆炼的镇邪军,而是玄霄宗!
如今的他,是真正的大势已去!
二长老扫过满堂被制服的宾客,最终落在何疏桐身上,声音沉稳如磐石:“十三长老,此间叛逆已伏,后续便是我玄霄宗清理门户之事。至於何家內部恩怨————此乃家事,我等不便越俎代庖。”
他微微頷首,无形的威压笼罩全场,“玄霄弟子听令!押解叛逆,退出何府!於府外戒严,擅闯擅逃者,格杀勿论!”
“遵命!”
整齐划一的应和声如闷雷滚动。
训练有素的玄霄弟子们动作迅捷如风,灵力锁链錚錚作响。偌大而狼藉的婚宴大厅,转瞬间变得空旷死寂,只余下破碎的红绸、倾倒的案几,以及厅中所有的何家人。
何青溪与何景浩对视一眼,默默退至何空月身后,目光复杂地看著高台上那个曾经的大哥,已然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何弘图孤身立於高台,环视著下方將他团团围住的昔日家人,一股被彻底轻视的狂怒猛地窜起,压过了心底那一丝惊悸。
“哈!哈哈哈哈!”他猛地发出一阵嘶哑而癲狂的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迴荡,“好一个家事!何疏桐,何空月!我的好侄女们!你们以为遣走了玄霄宗的人,凭你们这几个残兵败將,就能將我何弘图————问罪伏法不成?”
他向前踏出一步,目光如毒蛇般扫过何疏桐嘴角未乾的血跡、何空月苍白的脸颊:“看看你们自己!一个重伤在身,剑都未必拿得稳!一个身份败露,心神俱裂!还有你们两个不成器的蠢货!”
他狠狠瞪向何青溪与何景浩,“就凭你们,也配审判我?也敢妄言定我的罪?!想要我的命?让玄霄宗那些老东西亲自来!你们————还不配!”
何疏桐的回应,却只有一句话:“空月,你是家主,你来定罪。”
这简单一句话,却夹杂了太多复杂难言的东西。
何空月浑身猛地一震,颤巍巍望向这个自己並不认、却始终坚定不移保护她与爹爹的姐姐。
她没有在这个时候去釐清心绪,而是抬起手,一点点抹去脸上纵横交错的泪痕。那动作带著一种近乎仪式感的沉重。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那张如玉的容顏上,所有属於女子的脆弱、悲慟、茫然,都已被一种冰冷的、属於上位者的威严彻底取代。
何疏桐说的没有错,无论男女,她才是何家此时的家主!
“何弘图!”她的声音不再嘶哑,而是带著一种金石交击般的清越与穿透力,响彻整个死寂的大厅,“听判!”
“罪一!为谋权位,处心积虑!以诛心之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精神凌迟主母佩兰,致其心神俱损,终难產血崩而亡!此乃谋害主母,罪不容诛!”
“罪二!趁家主何鸣佩心神崩乱、识海脆弱之际,假借探病之名,潜入识海深处,反覆提及亡妻与长女旧事,刻意引动心魔,终致其神智癲狂!此乃谋害家主,罪加一等!”
“罪三!假作疏导治疗,实为窃取家主耗尽心血炼就的玉魄道果”本源!
视家主为待宰灵药,行魔道窃取之举!此乃窃取道果,悖逆人伦!”
“罪四!”
“罪五!”
“罪六!”
,”
条条罪状,字字诛心,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其中不光有今日所见所闻,更有何弘图以往做的诸般不为人知的恶事,却都被何空月记录在案。
“条条铁证,件件当诛!桩桩件件,罄竹难书!”何空月的声音陡然拔至最高,带著裁决天地的凛冽寒意,“何家家主何空月,依家法祖训,判你一死刑!”
“死刑?哈哈哈哈哈哈!”何弘图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黄毛丫头!就凭你?!你別忘了,你爹废了,你大姑小叔也不过泛泛之流,我何弘图才是何家如今基石!”
他猛地收住笑声,眼中闪烁著绝不服输的光芒:“我何弘图屹立不倒,靠的是实打实的洞虚中境巔峰的修为!是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不是靠从你那个废物爹身上窃取的些许道果!没了玄霄宗撑腰,你们算什么东西?!你们敢杀我吗!你们能杀我吗!”
他的目光倏地转向一直沉默的游苏,竟是毫不掩饰的挑衅:“游苏,没有外人,你又能拿什么来清算我?终究不过是一只狐假虎威的蛆虫!”
没有任何人敢小覷这位何家大爷,他的质问之言似乎永远能直指人心薄弱,然而眾人忌惮之时,却错愕发现游苏又提著剑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