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这个用人族对付人族的方法,这一轮仙魔爭霸的角力环节,荧惑孽种早就学会了如何分配力量,鬼王是它们的代理人,是它们的企业主,招来的优秀员工就是各路血丹妖兽化神魔头。
再一路往下数,通过这些优秀员工选出新的人族皇帝,广播三毒邪教福音,驱使军阀互相残杀,为了一颗仙丹,为了一本功法,为了鬼王送来的一套官服,为了一瓶超凡脱俗天魔宝血爭个你死我活—一可以在短时间內製造大量人族生灵的死亡。
若是真的像杜灵所说,东南地区哪怕只剩下七十万凡人军,就算这些凡人军良莠不齐,有不少摇役更卒,走马正卒,协防登城卒,都算作民夫临时工,只要这些军人有组织听指挥—他们要对付异鬼,固守城池背靠大海,有土地神的帮助,这场战爭也要持续几年甚至十几年。
天魔战爭的歷史记录,最长久的灾难也不会超过三十来年,在战爭中后期,盘古星球否极泰来,黑潮退散邪气尽失,应劫而生的三毒教也无处可藏无功可练。
为了快速结束一个地区的战事,天魔孽种採取的攻伐办法,已经变成了代理人战爭,变成文化战爭,变成宗教战爭,上个百年药不灵的师尊高明魔头,曾经为天魔主子搞了一套经济系统,要用灵石和金银钱幣来击溃人族大城市的贸易系统,这也是盘古星歷史第一次天魔与人族的贸易战爭形態—一同样的,武灵山集团最终穷死困死,高明魔头与陆远仙尊都有一部分责任,他们一个教导人族同胞如何在天灾到来时囤积居奇吃人肉搞土地兼併,另一个则是见死不救要出让西北土地,除掉戍边强敌,一统北方江山。
话说回来,罗平安找到的家信,来自於明珠国一位隨军登城卒。
所谓登城卒,以武灵真君的理解,应该是明珠国土皇帝改制,用吴丹山地区吴国法律改造的一套军功爵位体系。
登城卒指的是徭役出身的民夫,跟著军队前往一座城市,收到皇帝的指令调派,协助正规军一起执行防御敌人入侵的任务,这些民夫如果完成任务,那么就有爵位封赏,如果无法完成任务,就要变成刑徒一要是延误战事当了逃兵,那么家人要连坐,妻子要变成军妓,父母要刺配流放,儿女也要变成刑徒奴隶。
天魔降灾的大背景下,刑徒除了无偿劳动为奴为仆以外,应该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变成妖魔的口粮,变成军队的军粮,应该也没有刺配流放的说法了。
至於加官进爵?从小卒子临时工摇身一变,进入明珠国土皇帝的私人武装,有了正式职称,最好的结果依然是皇帝的暴力机器。
“兄长在耒水八条乡作战,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著回来。”
“我在军队里生活困苦,登城卒没有军粮配给,都要自费自足,从刘家峡应召入伍出发,来到乌龙江空耗了三个多月。”
“没有机会上阵杀敌,也没有功劳,父亲,家里还有田產么?今年的收成如何呢?”
“十夫长待人很好,可惜不认字,我请求队伍里会读书认字,会写信的大人帮忙,又拖延了半个多月。”
“东南地方十里不同音,能说会道的不认字,能写能读的秀才总是少见,终於可以传信回家了。父亲和母亲,你们身体健康么?春天以后总是打雷,湿毒入体以后,我总是病。”
“还请父亲快一些把田產卖了,或许要三百钱,或许要四百钱,布帛也可以,请人送到乌龙江来吧,不然没有食吃,没有合適的衣穿,孩儿要困死饿死在雨荷码头的兵营里。”
“兵头喜欢借钱,有钱庄老板撑腰,可是孩儿不能一直借,利滚利拖延半年就得十倍偿,同个山字营的弟兄还不起钱,战斗结束以后也要卖身为奴。”
“孩儿好想家,可惜逃不脱,也不能逃脱,明珠大帝阻击天魔有所建树,没有这位英雄,或许刘家峡也要变成魔窟血海。”
落款大名叫李常安,罗平安读完这封信,內心又一次受到了封建时代的小小震撼。
这小卒子已经死在乱军之中,变成泥沙里的碎尸,杜灵老子听完信件內容,更是直呼不可理喻。
明珠国的军法制度苛刻严厉,要这些民夫自己出钱打仗,还要以营房兵头放高利贷的方式迅速兼併土地—一皇帝的恩情是还不完的,喊他们出来打仗是为国爭光,在李常安的视角,他的皇上是对抗天魔的英雄豪杰。
“他妈的。。。”罗平安几乎怒不可遏:“天魔孽种和畜牲人渣混到一起了,想出这绝户计。。。”
陈富贵:“怎么办?只有杀。”
杜灵老子当场变成战狂,完全忘记了杀父之仇,按照修行人的年龄標准,他七十来岁还是个宝宝。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那么从谁杀起?”陈富贵继续问起侦查任务:“往乌龙江下游去,应该就是雨荷码头,明珠驻军火字营所在一根据我搜集到的军令状,他们要守住雨荷码头当堡垒,往志流国方向推进。”
“走一步看一步。”罗平安再次启程:“先到军营去问话,把头领抓来,或许可以找到小冠军侯的线索,这条坡道死了有一千多个士兵—一尸体腐烂程度来看,不过前几天的事,乌鸦禿鷲吃不乾净,他们的脑袋都被收走,三毒教还要举办祭典,我们赶紧追过去。”
一直跟在罗平安身后的长牙海狮东看看西看看,嗅到腐尸臭气就捂著鼻子往武灵真君背上靠,几乎变成一个背包,她虽然有化神境界,可是从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埋骨地。
一行四人来到雨荷码头附近郊野,起起伏伏的水田没有多少作物,有三处穀仓经过改造,变成水兵哨站。
有不少明珠国的驻军暂时没有作战任务,罗平安越走越快,后来几乎是全力奔跑,他看见郊野道路旁侧堆起来的人骨,突然汗毛倒竖怒冲天!
不远处,明珠国裴家军水字营的津渡哨兵长官坐在一处行刑台旁侧歇息,捧著福寿膏三毒大药,把烟锅分给好兄弟们。
津渡长官满脸胡茬,两颊深陷,被烟毒搞坏了脑子。
同一个营房的左右卫还在插科打浑取笑一一再看行刑台的铡刀旁侧,堆起来八颗脑袋,都是雨荷村地方的村民。
“兄弟们!我与你们打赌,这个女娃肚子里的小宝贝,肯定是个男孩。”津渡长官笑嘻嘻,指著老杨树旁边绑住的一个姑娘。
姑娘家就是雨荷村地方人,已经发疯发狂。
老杨树吊著十来口人,都是她家族父母舅爷姑奶,被明珠国的官兵当成战利品,要么用铡刀铡死,要么吊死。
家里最小的那个弟弟只有三岁,拔光了头髮丟到油锅里炸成熟肉,剖掉两股做成军粮。
她母亲和姑姑在杨树下被轮流侮辱,烧红的铁棍刺进肚肠,死后吊在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