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哭,你是坐月子,月子里不能哭。”
“可宸儿会哭死,胤祥胤禵怎么办?”温宪抽噎著,“四嫂嫂,四嫂嫂的身体也不好。”
舜安顏怀抱妻子,温柔地安抚她,直到哭得打哆嗦的人,缓缓平静下来。
“我爷爷来了,跟著四哥日夜兼程地赶来。”舜安顏说,“这么多年,我头一回见到没了心气的佟国维,皇阿玛这一步棋太狠,太稳。”
温宪冷静了些,由著舜安顏为她擦去泪水:“四哥为难你了吗,老九为什么踢你?”
舜安顏苦笑:“九阿哥是趁机的吧,他从前那么恨你。”
“四哥呢?”
“四哥也恨我,要我把你还给他。”
“打你了吗,还伤哪儿了?”
舜安顏摇头,要温宪靠在自己的怀里,说道:“入了棋局,我们就不能反悔,皇阿玛自年少至今,扳倒多少权臣,可每一次都不得不在朝堂掀起大风浪,伤筋动骨耗费极大,这一回彻底压垮我爷爷的心气,是最漂亮的一仗。”
温宪说:“佟国维从不將永和宫放在眼里,连皇子们都要反过来巴结他,我死了,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说白了,爷爷他能有胆量不把嬪妃皇子放在眼里,乃至挑衅皇权,是因为佟家不曾辜负朝廷,从太爷到如今,战死的大伯爷也好,英年早逝的姑祖母也好,佟家为爱新罗觉守江山、续香火,就连爷爷自己,也是为朝廷立下无数功勋的。”
“如今我死在了你的身边,佟家没能照顾好我这个大清皇帝最宠爱的女儿,皇阿玛终於能毫无顾虑地和佟家翻脸,不必牵扯什么贪赃枉法、买官卖官,什么污糟事都能背过人处置了。”
“不仅如此。”舜安顏道,“最重要的是,皇阿玛要把江山传给四哥。”
温宪惊愕地看向丈夫:“皇阿玛也对你说了?”
舜安顏点头:“皇阿玛命我回京后,去八阿哥的身边,尽全力辅佐他。”
京城里,马车缓缓停在七公主府门前,毓溪被下人搀扶著下车,可脚下虚软,稳了稳心神后,才能往门里走。
富察傅纪得到消息,亲自迎了出来,毓溪见了却说:“你不在宸儿身边守著,来接我做什么,她身边不能离了人。”
“四嫂嫂,您气色很不好。”
“可我放心不下宸儿,来看一眼才好。”
说著话,毓溪被搀扶进了臥房,宸儿並未躺在床上,而是蜷缩在炕角明窗下,出神地望著窗外。
然而她没察觉四嫂的到来,对於屋里的动静也毫无反应,富察傅纪轻声道:“四嫂,她是在等姐姐回来。”
毓溪心如刀绞:“太医瞧过了吗,会不会引发癔症?”
富察傅纪摇头:“您上前说话,就不一样了,十三阿哥来时,她还安慰十三哥来著,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才这样。”
屏退了下人,毓溪独自来到炕边,轻轻唤了声:“妹妹。”
宸儿这才有了反应,看清是四嫂,便滚下泪来,哭著问:“四嫂,我姐姐呢?”
伸手將妹妹抱入怀里,毓溪硬下心肠道:“明日隨我进宫,宸儿,胤禵很不好,咱们去看胤禵好不好?”
宸儿抬起泪容,担心地问:“胤禵怎么样了?”
毓溪说:“那日之后,他不和人说话,谁也不搭理,每日睁眼就念书,给饭就吃给水就喝,连胤祥也说不上话,魔怔了一般。”
“不要等明天,我们现在就去,四嫂,我要去看胤禵。”
“天黑了,宸儿。”
可宸儿不答应,挣扎著要起身,还要唤傅纪来为她准备出门。
毓溪没有力气阻拦,辛苦地撑著自己的身体:“四嫂没劲,宸儿,我没力气了……”
宸儿猛地回身,才看清四嫂脸色苍白,瘦得双颊凹陷,一定是哭了几天几夜,她更不敢想,额娘该痛苦到何种地步。
“怎么办,额娘怎么办?”宸儿伤心欲绝,无力地瘫软下去,“四嫂,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