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浓稠如血的药汤被端了上来。
萧烬并没有假手于人,他挥退了想要上前的丫鬟,亲自端起药碗,坐在床沿。
屋内只剩不愿离去的秦戎和傅云州。
男人用勺子舀起一勺,吹凉,送得萧慕晚嘴边。
可是人已经昏迷,根本张不开嘴,药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废物。”
萧烬低骂一声,不知是在骂她,还是在骂自己。
他仰头含了一口苦涩腥甜的药汁,俯下身,在那众目睽睽之下,在那位名义上的夫君傅云州面前,毫不避讳地贴上了萧慕晚苍白的唇瓣。
撬开牙关,渡气,灌药。
一口,两口。
这一幕,看得屋内的二人神色各异。
秦戎虽心中骇然却未表露出分毫。
傅云州气得想要指着萧烬大骂,却被秦戎一个冷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直到一整碗药都被喂了下去,萧烬才缓缓起身。
他用指腹擦去她唇角残留的药渍,眼神晦暗不明。
做完这一切,他身形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
连日来的奔波与失血,早已让他到了极限。
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傅云州,扔下一句:“她这条命是用本王的血续上的。若她死了,本王要整个镇国公府陪葬。”
……
紫冥血芝不愧是起死回生的圣药。
服下药的当晚,萧慕晚的高烧便退了。
第三日,她便醒了过来。
虽然身子依旧虚弱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但那条命,终究是保住了。
这几日,镇国公府的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傅云州虽然依旧暴躁,但在秦戎的威压和萧烬那日的警告下,竟然难得地收敛了许多,没有再对萧慕晚动粗,甚至还破天荒地让人送了些补品过来。
虽然那些补品大多进了下人的肚子,但对于萧慕晚来说,能有一刻的安宁,已是恩赐。
她躺在床上,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
她不知道是谁救了她。
丫鬟小翠告诉她,是七殿下带回了神药。
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萧慕晚那颗早已死寂的心,不可抑制地跳动了一下。
七哥……
他还是在乎我的,对吗?
既然在乎,为什么要把我推给傅云州?为什么要那样羞辱我?
无数个疑问在脑海中盘旋,让她既痛苦,又在痛苦中生出一丝卑微的希冀。
……
今夜,世子院的守卫似乎比往日松懈了许多,连那两条平日里狂吠的恶犬都睡得死沉。
窗棂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潜入了屋内。
萧慕晚并没有睡着。
身体的疼痛和心底的创伤让她整夜整夜地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