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被告上法庭?这分明是帝王巡幸一处荒唐之地,随口处置了几个不识趣的草民,而后索然无味地离去。
绝对的权力,本身便是对“审判”一词最彻底的解构与嘲讽。
【看,这就是绝对权力在规则游戏中的样子——它根本不需要遵守规则,因为它本身就是规则的源头,甚至有权宣布‘游戏本身无效’。
在刘彻这样的帝王面前,所谓‘被告席’,不过是个一时兴起的驻足之地,而他留下的‘判词’,才是真正不容置疑的结局。
后世制度试图构建一个远离个人意志的、稳固的规则框架来避免这种绝对性,虽然有时显得笨拙,但或许,正是认识到这种绝对性所蕴含的巨大风险吧。】
但天幕的这句总结在天幕下的人看来并无甚值得关注之处——于他们而言,这才是正常情况。
这时的他们更有兴趣的是另一处:“那这么说的话,收高商税于我等而言,其实并无天幕预警的那等风险喽?!”
明洪武年间
这时的人当然也有这个想法,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汇集到了朱元璋身上。
只听他指尖不断地敲击在扶手之上,发出有规律的笃笃声。
朱棣这时正是心急火燎想听一听后续的时候,简直听的浑身刺挠,一咬牙便出了列——反正亲生的,还能打死他?——“爹,反正也阻止不了,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朝廷,朝廷有了钱咱也好做事啊!”
敲击声停住了。
朱元璋挑了挑眉,目光如炬地扫向出列的儿子:“老四,你倒是心急。那咱问你,你这‘朝廷好做事’,具体想做哪些事?”
朱棣精神一振,知道这是考校,也是机会,立刻朗声道:“爹,这些自然都是关乎国运、福泽后世的大事!
北元残部屡为边患,不彻底扫清,北疆永无宁日,此乃军事之要;之后……”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锐光,“是迁都与海商!”
“哈哈哈哈哈哈哈!”朱元璋与他毫不避讳的眼神对上,手指在空中轻轻点了点,不知是褒是贬,“好胆!”
旋即冷哼一声,身子微微前倾,“那你再告诉咱,这天幕说的‘高商税’,尤其是那‘边际累进’,该怎么个收法?比如,门槛设在何处?年入一百两?一千两?还是一万两?谁来定,怎么核?”
这一问,直接戳向了最核心的技术难题。
朱棣显然早有腹稿,应对道:“爹,此事正需详议。门槛不宜过低,否则伤及小本经营,也与朝廷‘重农抑商’下允许小商贩流通物资的本意相悖。
依儿臣浅见,或可分物类、地域、规模而定。譬如,行商坐贾有别;经营盐铁茶马与经营针头线脑不同;在两京、苏杭、泉州这等通都大邑,与在偏远州县,标准亦当有别。
关键,在于能相对准确地‘看到’他们的流水与利得。或许可设‘市舶司’‘课税司’专理大宗货殖与异地大商之税务,另设‘契税’‘门摊税’等辅助稽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