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压在心里的情绪越发厚重,越发密集,等待爆发。
雾岛露娜猛推一下芹泽克也。
她意图把他推进雨中,可惜没推动。
芹泽克也沉默地等她下一动作,同时思考自己要不要主动走进雨里。
雾岛露娜却撒娇式地捏了一下他的手背,说:“露娜不要去上英语课了。”
敞开的家门处,一把碎花的雨伞被人打开,放在地上晾干。
雾岛露娜坐在房间内,玄关的那个高低阶梯处,安静地脱着打湿的鞋袜。一旁,芹泽克也轻手轻脚换着鞋,他认为露娜的情绪很不对劲,故而不敢再惹出动静。
虽然雾岛露娜经常不对劲,可芹泽克也仍旧起了担忧之情。
他不想她这样不开心。
“露娜……”芹泽克也小心翼翼地出声。
目光落在玄关处坐着的女孩身上,她不理人,正在脱去一双白色、半湿的小腿袜,然后是制服外套,毛衣……毛衣的袖子都湿透了,挤一挤能拧出水。
是什么时候打湿的?芹泽克也在回想,是她等在事务所楼下的时候吗。
慢慢地,她解开了胸口衬衫的透白扣子。
“不要再看了。”雾岛露娜说。
芹泽克也慌忙移开视线,这时,一阵无缘由的风经过,房门闭合。
门外,晾在地面的雨伞,正沿着伞架,向地面滴落水珠。
一滴,一滴,惊得芹泽克也心中炸雷。
接着,轻盈细长的手于身后围住了他的双臂,后背陡然一沉;鼻端传来湿漉漉的、带点咸味的潮湿味道;而后,耳膜倏地炸响。
那沉重的碰触点晕开了湿意。
是雾岛露娜在抱着他哭。
她扯着嗓子,以嚎叫的那般哭法,音量逐渐高亢,听感越来越刺耳,越来越折磨人。
一只极度伤心极端痛苦异常绝望的野兽的哀嚎。
她愤怒地哀号,哭叫,要让所有人听见她正在悲伤。如果可以,她可以这样哭到晚上月亮升起,再哭到白天,太阳更替。
芹泽克也拧着手肘,反着摸索去顺了又顺雾岛露娜趴在自己背上的脑袋。
她的头发略微打湿,于是抚摸的手感变得有点潮乎乎,软绵绵。
“怎么哭了?”他问。
雾岛露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
她只是又一次觉得后悔、遗憾,像她这样的人也经常后悔、深陷遗憾。
可雾岛露娜又是怎样的人?
如果她说自己只是表面不好相处,实际上她在她的生活里总是被欺负,是所有人,遇到的所有人,包括至亲至爱的人。露娜才不是恶魔,而是被众多恶魔摧毁的人,会有人相信她吗?
“你还是不想抱露娜吗?”雾岛露娜问。
雾岛露娜松松垮垮套着方才半解开的衬衣,里面的内衣松了扣,半边的肩带掉落在胳膊上,连制服裙侧的拉链都开了大半,挂在身上,露出皎白嫩滑的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