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确有异常。
警备部员言之凿凿说自己看到女尸刚刚在对自己眨眼,描述十分详细:“她的眼睛很漂亮,像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玻璃弹珠,啊……褐色的,蜂蜜一样。”
他翻开死者的眼皮,下面,果然是一双美丽的褐色眼球,虽和描述里的玻璃珠相去甚远。
忽而,他再度失神。
“她还在动吗?”竹塚未千佳问。
不管发生了什么。
竹塚未千佳的巩膜迅速黑化,头顶冒出两只细长恶魔尖角,左手长出包裹般的鳞片,带利刺,蔓延至肘关节停止。
从人类形状的手臂长出——轮廓如翼龙翅膀的宽长臂刀,由宽收窄,戳刺刀尖,高硬度、锋利,锐不可当。
她直接把女尸的头砍了下来。
问题总有最直接简单的解决办法。
警备部员虽立刻恢复了神志,缺头昏脑胀地捂住额头,他抬眼望向上面派来帮忙的同事……场面太过惊悚,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在不在现实当中。
竹塚未千佳拎着头颅,神色如常,对死者说:“有人在担心你啊,不过带你见她,太残忍了。”
她是他的补偿
窗边泄露的天光还是亮的,白日还未过完。
一条细长手臂横在稻崎露敏的臂膀,他别着反折起手来,靠近那条手臂上范围逐渐扩大的黑斑,指尖浅又轻地摩挲着黑与白不太分明的界限。
温存时刻。
他和手的主人面对面着侧躺在床上,稻崎露敏的下颌杵在日向阳葵胸口,那锁骨下方微微凸出的骨头上,丝丝缕缕的长发缠在他身上,发丝已经干透了。
他们方才进行了极其亲密的接触。
日向阳葵抬起另一只手,臂弯微微圈住他,温柔摸了摸他的脑袋,指头在蓬乱的黑发里穿行,一会,又安抚似地轻拍了一下他。
那力道隔着头发,再传导到他,只剩了温软。
稻崎露敏觉得日向阳葵这样的手法很像妈妈。
倒不是像某个具体的人,一种温柔的意象。
也不是所有妈妈都这样,比如稻崎露敏他自己的母亲,倾心事业的职业女性,这种时刻较少;负责照顾他们兄妹的家政妇,一个女大学生,没有婚姻,却有些接近这类意象。
稻崎露敏用目光描摹着日向阳葵的样貌,年轻、姣好,视线流连过她的身体……
既是少女,又是母亲。
男人喜欢懵懂稚嫩的少女依赖自己,也舍不得离开母亲那强大而关怀的怀抱去自我独立……纯真的少女母亲,一丝不苟吻合了男性幻想的存在。当男孩离开母亲,长大,独立,变成男人,把自己当成残酷世界的受害者,而这样的、如幻想成真的,美好、善良、纯真的女孩,则是世界该给他们的“补偿”。
稻崎露敏垂着眼,眼帘半挡的瞳仁朝她直勾勾地看去,眉头微皱,似有说不出的愁惨,唇角勾着,似笑。面容呈现出一种怪异又拧巴的状态。
他的感情很少,但也认为,世界应该补偿自己。
“你在看什么?”日向阳葵狐疑,“我现在是不是很奇怪?”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不仅怪异,而且随着时间越发趋于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