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没办法让人信服。
一片沉默之间,展昭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坚定:“大人,先生。双侠既如此说,必是有了切实依据,展昭愿为他们作保。”
包拯的目光落在展昭身上。他欣赏展护卫的赤诚与侠义,但更深知此事关乎国本,绝非单凭江湖义气便可定论。展护卫此举,在波谲云诡的朝堂风波中,显得珍贵却脆弱。
沉默半晌,包拯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本府知晓了。展护卫与丁氏兄弟重情重义,令人敬佩。然兹事体大,仍需更为确凿的实证。”
他看向丁氏兄弟:“二位侠士一路辛苦,且先回驿馆歇息。此事,本府自有计较。若有需求证之处,或许还需劳烦二位。”
丁氏兄弟见包拯并未完全采信,虽有些失望,但也理解官府办事的规矩,更感动于南侠毫不犹疑的出言相护,当即拱手应下,退了出去。
书房门再次合上,将外界一切声响隔绝。包拯并未立刻言语,缓步走到门前,确认衙役仆从皆已退至远处廊下,这才转身,目光沉静地看向展昭。
“展护卫,”包拯开口,声音较之前更低沉几分,“方才你为丁氏兄弟担保,可有经过深思熟虑?”
展昭迎上包拯的目光,并无迟疑:“回大人,是。他们二人与昭相识于微末,昭信得过他们。”
包拯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告诫:“展护卫,你为人重情重义,本是难得品格。然则,如今你身在公门,所言所行,皆需遵循法度,考量周全。你可知,方才那几句话,若他日查明有误,你今日之担保,便有欺君罔上之嫌,轻则丢官去职,重则身陷囹圄。”
公孙策也面露忧色:“展护卫,非是我与大人不信你朋友。只是此事牵涉太广,万一……万一他们是受了误导,或因某种原因未能以实相告呢?你这担保,风险太大。”
展昭眼神坚定,并未因劝告而动摇:“大人,先生,昭明白其中利害。但当年昭追查一桩要案,身陷重围,是他们不顾生死,夤夜前来救援,身上至今还留着当时的伤疤。他们的人品,昭可以用这身官袍,乃至项上人头作保。
“他们既说找到了苦主,亲眼见过、亲耳听过,昭便信他们绝非虚言。至于其中矛盾之处,或许正如兆兰所言,是对方利令智昏,或是另有我等尚未查知的隐情。”
他看着包拯,语气诚恳却毫不退缩:“大人常教导昭,办案需重证据,亦不可偏听偏信。昭以为,如今既有两种声音,更应并呈御前,由圣上明鉴,而非因一种可能而彻底否定另一种。
“若因惧怕担责便对朋友提供的线索置之不理,甚至隐瞒不报,非但对不起朋友信义,更是对朝廷、对真相不负责任。此非展昭所为。”
包拯凝视展昭良久,书房内静得能听到烛火摇曳的微响。他看得出展护卫眼中的赤诚和坚持,那是江湖人近乎执拗的的侠义观,与他所熟悉的官场规则格格不入,却又千金难买。
最终,包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带着无奈,也有一丝欣赏。他坐回案后,沉声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本府也不再多言。但官府有官府的规矩,担保非是空口白话。”
他提起笔,铺开一张新纸:“你若执意要为丁氏兄弟的消息及其人品作保,便需立下担保文书,白纸黑字,写明你展昭以现任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之职衔,担保丁兆兰、丁兆蕙所言皆为实情,若有虚妄之处,愿一并承担相应罪责。此文书,将随奏章一同呈送御览。”
“属下这就写。”
展昭没有任何犹豫,走到案前,接过包拯递来的笔,蘸饱墨汁,略一思索,便落笔书写起来。
公孙策在一旁看着,眉头依旧紧锁,却也不再出言劝阻。他知道,这是展昭的选择,也是包大人在规则内,能给予的最大程度的包容与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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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章展昭的人设也是基于老版影视剧里有一季的剧情,好像是他为一对母女担保……?时间久了有点忘了
江南。
陆小凤如他自己所言一般,真的先行离开了,赵妙元知道他嘴上说得花,其实是为了帮她调查线索才走的,所以并未多加阻拦。
花满楼本来就希望自己一个人独立居住,陆小凤离开之后,更是觉得住在花家有些不自在,更何况天天绕路到小楼给他的植物们浇水实在有些辛苦,索性直接搬回小楼了。
既然决定和花满楼一起去温州,赵妙元与柳环痕也搬了出来,就住在小楼旁边的客栈之中。这样一来,既不打扰花满楼的生活,也能常去串串门,喝喝茶,欣赏一下花满楼的那些花儿。
花满楼的小楼在山旁边的小镇上。这座山叫上方山,是苏州为数不多的山峦之一,离城区有一些距离,但又不至于离群索居。翠色叠嶂,鸟语花香,一派自然风光,正是花满楼最喜欢的。
小楼中,柳环痕有时会飞进窗户夸夸其谈然后又飞走,赵妙元爱带来些新奇的糕点,这个时候,花满楼就会拿出珍藏的花茶、古谱,抚琴助兴。更多时候,他们两人只是安静地坐着,偶尔交谈几句,内容从花卉养护到诗词歌赋,甚至市井趣闻,彼此都觉得舒适自在,无需刻意寻找话题。
这种闲适的日子流水般淌过,小楼内外只闻风吹叶响与偶尔的琴音,无需言喻的默契与平和,让赵妙元感到十分惬意。她甚至开始觉得,若没有那些阴谋诡计、打打杀杀,长久地过这般闲云野鹤的日子,倒也是人生一桩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