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赵妙元。”赵妙元说。
青衣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又迅速涨红。他膝盖一下弯了,跪伏于地,颤-抖道:“草民顾惜朝,不知长公主殿下驾临,狂言悖论,冲撞凤驾,罪该万死!”
冲撞了,当然是冲撞了!
顾惜朝万万没想到,当日汴京匆匆偶遇,还为他赠还书卷的女子,竟是当朝最为传奇的长公主殿下!
“起来说话。”赵妙元道。
心中已是翻江倒海,顾惜朝喏喏连声,强自镇定地站起身来,听那千金之躯平淡地说:“顾惜朝……名字不错。说说你的韬略?”
“是,殿下。”
顾惜朝知道,这或许是他此生仅有的机会。他长吁一口气,紧握双拳,努力言之有物:“草民熟读兵书战策,对山川地理、排兵布阵颇有心得,《七略》所载,并非虚言。”
“嗯。”赵妙元应了一声,目光在他脸上一扫,“你所谓的困顿,在于出身?”
顾惜朝极轻微地顿了顿,眼中屈辱与怨恨一闪而过。
“是,草民……草民乃妓-女之子。曾得中探花,却因出身贱籍而被除名。”
赵妙元心中咦了一声。
竟然还是个三甲之才。如今世道,不用可惜了。
她慢慢地说:“贱籍不得科举,不得从军,这是我朝律法。”
“……是。”顾惜朝低下头去。
谁知长公主话锋一转,又说:“但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西夏犯边,朝廷正是用人之际。”
顾惜朝愣怔地抬头看她,心跳开始悄悄加速。他不敢置信地问:“殿下的意思是……?”
“以出身论高低,是门阀家族千百年来的规矩。我不可能一下子改天换日。”赵妙元道,“然而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如果你肯从无名小卒做起,以人头为砝码,一点一点积累军功,我请官家在律法中多加一条战时例外的字眼,还是可以的。”
顾惜朝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浑身都打起抖来。
“此言当真?!”
“自然。”赵妙元道,“你若有意,本宫可修书一封为你引荐。至于能否在战场上活下去,挣得功名,便看你自己的能耐了。”
顾惜朝再次跪倒,这一次彻底心悦诚服。士为知己者死,他激动道:“叩谢殿下知遇之恩!顾惜朝纵然马革裹尸,亦要杀出一个前程!”
赵妙元示意刘盈从行囊中取出纸笔,就着驿亭石桌迅速写就一封短信,盖上长公主的私印,递给顾惜朝。
“去找神侯府的人,让他们给官家送去,你再往战场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