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的藤蔓它强扭瓜,到老也是苦连连。
酸杏杏挂在那高枝头,青皮皮涩口你莫强求。
等不到日头甜透心,摘下来也是酸倒牙。
强按的牛头它不喝水,捆住的鸳鸯它难成对。
瓜熟蒂落它才叫甜……”
陆哲声音低沉,唱起这北地小调宛转悠扬,就连楚砚溪都不由得动容,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丝亮光。
楚砚溪记性好、好学勤奋,天文地理、玄门杂学什么都懂一点,但却天生五音不全,唱不了歌。她平日里看着清冷孤傲,其实那只是一种伪装,旁人并不了解她藏在内心的软弱。
——她羡慕一切自己无法拥有的。
被爸爸抱着坐在肩头欢笑的小女孩;
拿着成绩单得意洋洋回家报喜的同学;
一到寒暑假就给家人打电话告知火车车次等人来接的大学室友;
还有爱撒娇的女人、有艺术细胞的大学生、能歌善舞的娱乐博主……
陆哲声音清朗,音域宽广,高亢时如鹰击长空,低沉时似大提琴轻响,唱起山歌来别有一番风味。他的歌声似一股清风,在窝点小院上空回旋。
蹲在院子一角抽烟的老刀听到歌声,夹着烟的手猛地一顿,浑浊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歌声传来的方向,随即又迅速移开,但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歌词里“强扭的瓜不甜”、“强按牛头不喝水”,这两句朴素的民间老话,触动了老刀的心。
是啊,无论是上赶着求老拐收货,还是上赶着在本地找下家,都显得被动,都容易被拿捏。强行让意见不合的两拨人齐心干一件事,结果只能是互相掣肘,隐患无穷。
黑牛和老强也听到了歌声,两人表情各异。
黑牛是粗人,没认真听歌词,只觉得这个一直被他鄙视的怂包文化人唱得有点意思,扯了扯嘴角:“这小子,竟然还有闲心唱山歌。”
大强没有接茬,眼神闪烁,似乎在琢磨这歌词中的深意。
悠扬的歌声渐渐停下,可是老刀的内心却一直在翻涌着那两句歌词。他转头看向面色各异的黑牛和大强,一个念头猛地清晰起来:分!
与其让这两伙人绑在一起互相拆台,不如让他们各干各的。是骡子是马,拉出去溜溜!成了,自己坐收两份利;败了,也是他们自己担着,总比现在锁在一起吵架强。
老刀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一股狠厉决绝的神色,大手一挥:“都别吵了!听老子安排!”
所有人安静下来,看向他。
“这批货,一分为二!”老刀斩钉截铁地说,“大强,你带一半货,按你的路子,联系老拐,想办法运出去散!黑牛,你也带一半货,按你的想法,在本地找下家,尽快出手。各干各的,盈亏自负!”
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所有人都愣住了。黑牛和大强对视一眼,眼神复杂,有意外,有解脱,也有对独自承担责任的一丝忐忑。但无论如何,这似乎解决了眼前的僵局。
“刀哥,那……人手怎么分?”黑牛问道。
“跟着你干活的,你带走!跟着大强的,跟他走!老子身边留两个人看家就行。”老刀不耐烦地摆摆手。
很快,院子里忙碌起来。化肥被迅速分成两堆,黑牛和大强各自清点人手,准备车辆和工具,原本拥挤的院子顿时空荡了不少,只剩下老刀和两个贴身的心腹,以及杂物间里的楚砚溪和陆哲。
分裂计划成功了!
老刀的团队从十来人瞬间缩减到核心三人。楚砚溪透过门缝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