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冲你来的,还是冲我?”陆玄之问。
齐萧衍没有直接回答,他走到一具刺客尸体旁,用剑尖挑开其衣襟,露出锁骨下方一个模糊的青色刺青。那刺青形状古怪,像是一只盘踞的蜘蛛。
陆玄之瞳孔微缩:“‘地网’?”
“地网”,一个活跃在两国边境,拿钱办事、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价格高昂,但从不失手。
齐萧衍站起身,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沉:“看来,有人不想让你我任何一人安稳度日。”
他挥手让迅速赶来的侍卫处理现场,然后对陆玄之道:“此地不宜久留,跟我来。”
他带着陆玄之,没有去往府中其他院落,而是径直走向了那个明令禁止的禁地——东厢书房。
书房内陈设简洁,与其说是休息之所,不如说更像一个作战指挥室。墙上挂着巨大的边境舆图,书案上堆满了军报文书,空气里弥漫着墨香与一种冷冽的松木气息。
最引人注目的,是西侧墙壁。那里空无一物,与整个书房的格调格格不入。
陆玄之的目光在那面空墙上停留了一瞬。他记得,上次齐萧衍抱他回来时,恍惚间似乎瞥见这里挂着一幅画……如今却不见了。
齐萧衍没有解释,他走到书案后坐下,揉了揉眉心,脸上透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宫宴上出了什么事?”陆玄之在他对面坐下,直接问道。
齐萧衍抬眼看他,眸光深邃:“有人向陛下进言,说我拥兵自重,与新婚‘夫人’联手,图谋不轨。”
陆玄之心头一凛。这罪名若是坐实,便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所以,今晚的刺客,是警告?还是灭口?”
“或许兼而有之。”齐萧衍冷笑一声,“他们想看看,你这枚棋子,在我这里到底有多少分量。也想看看,你我这桩婚事,是否真的牢不可破。”
他站起身,走到陆玄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陆玄之,现在你明白了?从你踏入齐府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身在局中。你想独善其身,不过是痴人说梦。”
他的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直抵人心。
“那么,齐将军想要我如何?”陆玄之迎上他的视线,不闪不避。
齐萧衍俯身,双手撑在陆玄之座椅的扶手上,将他困在方寸之间,气息迫人:“我要你配合我,演好这出‘夫妻情深’的戏。至少在明面上,你是我齐萧衍的人,无人可以动你。”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陆玄只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以及那深不见底的墨色之下,翻涌的暗流。
“若我不愿呢?”
“你没有选择。”齐萧衍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除非,你想看着你陆氏满门,为你所谓的‘骨气’陪葬。”
陆玄之指甲掐入掌心,胸口气血翻涌得更厉害,那碗“血竭”的药力似乎在此刻被彻底激发。他强忍着不适,唇色发白,却依旧挺直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