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是同款的深灰睡袍,湿漉漉的黑发紧贴着头皮,几缕垂在苍白的颈侧。
他微微仰着头,依旧在抒写着符文。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混合着他身上未干水汽的气息,形成一种奇异的、令人窒息的甜腥。
你无声地走近,直到你的身影完全笼罩了他,在镜面投下阴影。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又强行放松,却掩不住肩背肌肉那细微的、如同拉满弓弦般的颤抖。
他没有回头。
你伸出手,没有触碰他,也没有立刻去擦那面镜子。你的指尖,只是轻轻拂过他微微颤抖的、冰冷的颈侧皮肤。
指尖下的脉搏跳得又快又乱,如同被网住的鸟雀地撞击着牢笼。
“干得不错,汤姆。”
你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
“二十四小时。”你吐出这个被他用无数次实验丈量出的数字,“观察力、推导力、执行力……依旧是顶尖水准。”
你用沾水的毛巾覆上镜面,压在那片最核心、最复杂的嵌套符文阵上。
一声轻微的擦拭玻璃的响声。
暗红的酒液魔文在毛巾的擦拭下迅速晕开、变形、最终化为一道道浑浊的、如同伤口脓血般的污痕,顺着光滑的镜面狼狈地流淌下来。
你擦拭的动作稳定而有力,不容置疑。
猩红的符文如同被无形橡皮擦抹去的污迹,一片片消失。
镜面逐渐恢复光洁,重新映出浴室的景象,也映出你身后汤姆那张苍白的脸。
猩红的蛇瞳死死盯着镜中你擦拭的手,里面翻涌着被彻底碾碎的骄傲、深入骨髓的憎恨,以及一种……被这动作所引发的、更深沉的无力与……扭曲的兴奋。
当最后一片猩红污迹消失在镜面边缘,你将染红的毛巾随手丢到一旁的地上。
然后,你转过身,正面迎向他。
你的手再次抬起,这一次,带着宣判般的力度,指腹极其缓慢地、带着温热的湿意,抚过他紧抿的、失去血色的唇线。
那触感如同按在绷紧的琴弦上,细微的战栗顺着指尖传来。
镜子里,清晰地映照着这近乎掌控的姿态。
你凝视着他猩红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你的声音清晰地在这片被红酒气味浸染的空间里回荡。
“钥匙,还在我手里。”
镜面光洁如初,清晰地倒映着汤姆脸上逐渐浮现出的,受到挑战的兴趣。
他收紧了另一端契约的锁链,你的左手腕的契约在燃烧,而你面上,并无动静。
汤姆看着你无波无澜的神情,不禁感到一丝无趣,他起身,整理了一下浴袍。
浴室湿滑,地上还有残余的,没被冲洗干净的泡沫。
你忽得拉住了汤姆垂下的浴袍,汤姆一时不稳,将要摔倒在地,那下方,是光滑坚硬的大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