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叫我弟弟。”
他坐在旋转木马上,或者蜷缩在墨菲斯脚边的草地上,固执地说。
“我梦到你的时候,就叫你哥哥了。你比我大,你该叫我弟弟。”
墨菲斯总是拒绝,理由一如既往。
“神魔的时间与人类不同。我存在的时候,你的种族尚未学会使用火焰。我比你古老得多,‘哥哥’或‘弟弟’的称谓没有意义。”
弗莱迪不理解,也不接受。
但他拗不过墨菲斯的平静和绝对的事实。
时光荏苒,梦境中的时间流逝难以估量。
现实中的弗莱迪在痛苦和黑暗中艰难地成长,身体抽条,面容上的稚气逐渐褪去,显露出略显阴柔却带着刻薄意味的轮廓。
眼中的怯懦依然存在,但深处却燃起了一簇冰冷的、固执的火苗。
现实中的他,依旧用剃刀和弱小生命的死亡来平息内心的风暴。
而梦境中的他,则在墨菲斯身边,学习着构筑边界,搭建着光怪陆离的游乐场,并坚持不懈地试图让那个非人的存在承认自己哪怕一丝一毫的“亲缘”。
他依旧会在某些夜晚,被极其可怕的噩梦惊醒——那些噩梦并非来自外界碎片,而是他自身黑暗内心的投射。每当这时,他会发现自己仍在梦中,但剧烈颤抖,几乎要意识崩散。而墨菲斯,总会适时地伸出冰冷的手指或者仅仅是能量,拂过他的意识核心,将那风暴般的恐惧强行压下。
墨菲斯的声音总是那样平静,像是对着一个出故障的仪器发出指令。
“这里是你的角落。你可以控制它。”
弗莱迪会大口喘着气,慢慢平静下来,然后更加靠近墨菲斯。
他逐渐明白,这个“梦里的哥哥”虽然从不表达情感,但似乎……并不会离开他。
这是一种默许,一种恒定,是他扭曲人生中唯一不变的点。
现实与梦境,在他身上撕裂出两个截然不同的存在。
一个在阳光下蔓延着无声的腐烂和暴戾,一个在月光下依赖着非人的神明,窃取着虚幻的欢愉和安宁。
这条脆弱的纽带,在长达十多年的时光里,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维系着,甚至变得更加坚韧。
弗莱迪·克鲁格向着深渊滑落,但他总会在夜晚坠入那片月光草地,攥住那片墨色的衣角,仿佛那是救命的稻草。
而他并不知道,他所依赖的,究竟是救赎,还是更深沉的囚笼。
或许,两者本就是一体。
成年的“反转”与友谊延续
时间是最诡异的雕塑家,尤其当它的刻刀落在弗莱迪·克鲁格这样一块本就扭曲的材料上。
1960年,弗莱迪十九岁,进入了斯普林伍德高中。
那个缩在阁楼床底颤抖的男孩,在物理形态上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形瘦高、面容带着一种奇异混合气质的青年。
他的五官其实不算难看,甚至可以说有些秀气,但某种东西破坏了整体的协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