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开始害怕入睡。
他们哭闹着要求开灯,要求父母守在床边。
他们含糊地提及一些破碎的噩梦片段:一个戴帽子、笑容可怕的男人,生锈的尖锐声音,还有冰冷的、会反光的东西。
大人们将其归咎于集体性的歇斯底里,或者看了不该看的恐怖电影。他们安慰着,承诺着,但关上门后,彼此交换着无法掩饰的惊惶眼神。
他们并不知道,那并非幻觉。
深层梦境维度,已彻底沦为弗莱迪·克鲁格私人的、无垠的狩猎场。
成为梦魔的七年,他并未虚度。
他早已摸清了斯普林伍德镇每一个孩童的梦境频率,如同熟悉自家后院每一寸土地。
他享受着这种掌控感,享受着猎物们那甜美而纯粹的恐惧,那滋味远比现实中任何杀戮带来的快感都更直接、更强烈,更能滋养他这具由噩梦与神魔之力构筑的身躯。
此刻,他潜入了一个男孩的梦境。
这是迈克·罗杰斯,当年参与纵火者之一,老鲍勃·罗杰斯的独子。
孩子的梦通常色彩明亮,逻辑简单。
迈克的梦是一个巨大的、充满欢声笑语的玩具屋。
积木搭建的城堡,会说话的泰迪熊,彩虹糖铺成的小路,空气中弥漫着棉花糖的甜香。男孩正开心地坐在地上,摆弄着一套崭新的、闪闪发亮的齿轮玩具火车。
弗莱迪的身影,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开始在这个美好的梦境中凝聚。
他先是出现在房间的角落阴影里,只是一顶模糊的礼帽轮廓。
然后,那身标志性的红绿条纹毛衣变得清晰,最后,是他那张烧伤扭曲、带着夸张狞笑的脸,以及那只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金属利爪。
梦境的背景音乐开始变调,欢快的旋律掺入了不和谐的、如同指甲刮擦黑板的杂音。
彩虹糖小路颜色变得灰暗,泰迪熊的笑容僵住,眼睛变成了两个黑色的纽扣,显得空洞而诡异。
迈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
当他看到弗莱迪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被纯粹的恐惧取代。
“嘿,小迈克。”
弗莱迪的声音沙哑滑腻,如同生锈的轴承相互摩擦。
“喜欢你的新玩具吗?”
他慢慢走近,金属爪尖轻轻划过积木城堡,城堡无声地坍塌成一堆碎片。
男孩吓得浑身发抖,向后缩去,眼泪涌了出来。
“走……走开!”
弗莱迪夸张地歪着头,发出低沉的笑声。
“为什么?我只是想来玩玩。你爸爸以前也很喜欢‘玩’,尤其是玩火……记得吗?就在那间很热的锅炉房里。”
听到“爸爸”和“锅炉房”,男孩的恐惧中多了一丝困惑和本能的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