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溯的声音里带着笑意,还有一点小小的得意。
云雪霁的耳朵红了。
那是医生问谁是家属时,他情急之下说的。
当时情况危急,他根本来不及思考。
“我……”
“我喜欢这个称呼。”裴溯打断他,抬起头,看着云雪霁的眼睛,“所以,云先生,你什么时候娶我?”
云雪霁怔住了。
然后,他笑了起来。
那是裴溯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
冰蓝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温柔,像融化的极地冰川,像晴朗的夏日天空,所有冰冷和距离都在这一刻消散,只剩下纯粹的爱意。
“等你伤好了。”云雪霁说,“我们就去登记。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我们都办。办得轰轰烈烈,让新洲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裴溯满足地靠回他肩上,闭上眼睛,感受阳光洒在脸上的温暖,和云雪霁身上熟悉的气息。
远处,城市的喧嚣渐渐模糊。
近处,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那些黑暗的过去,那些血腥的恩怨,那些恶毒的咒骂,都远去了。
剩下的,只有这个阳光正好的下午,和两个紧紧依偎的人。
岁月还长。
余生还久。
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直到岁月尽头,沧海桑田。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依然紧握着彼此的手。
番外篇(1)——满目血腥
那是云雪霁陪着裴溯的第一年,刚走到第三个月的末尾。
裴溯说不清自己何时习惯了他的存在——似乎早在意识到“这个人对我而言不一样”之前,身体和日常已经先一步记住了云雪霁的气息、声音、那些恰到好处的沉默与陪伴。
他看着他穿梭于政商场合,在镜头前从容不迫,在谈判桌上滴水不漏,那样明亮,那样遥远。
一种陌生的灼烧感在胸腔里悄然蔓延,混着不甘与某种近乎暴戾的独占欲。
他想起最近在网络上偶然瞥见的一句话:“恨明月高悬,不独照我。”
——真是贴切。
他恨这轮明月不肯只落进他的庭院。
这念头升起时,先于任何悸动或甜蜜袭来的,是刺骨的寒。
裴溯僵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玻璃映出他瞬间褪尽血色的脸。
他看见了父亲裴承宇的影子,像一道幽灵从血脉深处爬上来,缠绕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