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来布条,他将楚燎的宽袖缚好,轻轻搡他,“去吧,将他的花招都学到手。”
悬着枝条兀自静立的赵佺听了,气冲冲地跳脚道:“什么花招!这都是实打实的,都学到手,哼,怕是他十年八年也学不完!”
楚燎横剑站到他身边,少见地没有与他对呛,两眼放光:“开始吧,赵师傅。”
越离一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开始授学了。
赵佺看看大的,又看看小的,“啧”了一声,一招一式拆解起来。
与他的预判不同,楚燎有心向学时认真极了,自动过滤掉那些没用的气话,被骂了也不生气,只反复琢磨着不合之处。
越离袖手观望了一会儿,见他二人打得火热,悄声出院去了。
日头昏昏,正是人闲狗盹时。
齐院中有一棵歪脖子梨花树,艰难从墙外翻折过来,想是躲过了那场瓢泼大雨,正繁花似锦,暗香浮动。
微风拂过,花瓣簌簌而下,倾落在一方清癯肩头。
姜峤两指间夹着黑子,偏头望来,笑道:“你总算来了,我都自弈一局过半了。”
“学生来迟,先生莫怪。”越离坐到他对面,手执白子,细观残局。
姜峤被他逗笑,手撑在脸侧,待他凝神细观。
风挽香落,听得“啪嗒”一声清脆,他撩起眼皮,见那白子生生入局,孤立无援。
“左右互搏,也能缜密至此,”越离摇头苦笑:“在下才疏学浅,只能以身犯险了。”
“你随我下棋不过数日,学浅倒是不错,”他略略思忖,一子落下:“才疏却是过谦了。”
几日前越离寻来,花树下摆着棋盘,姜峤正愁没个对手,忙招呼他坐下。
谁知越离羞赧一笑,歉意道:“我不曾学过,辜负你一番美意了,公子承想必懂棋。”
姜峤挑起眉尾,把欲起身让贤的越离按在凳上,绕过棋盘,“无妨,我教你。”
“棋盘可分五纵五横,九纵九横,十五纵十五横,纵横越大,棋法自然越多,传闻棋为帝尧所作,自夏而周,博弈之数渐至不可穷尽。”
他的指尖从大盘上交叉纵横的刻线划过,轻笑道:“天地之法,尽在这一格一格的牢笼中,是不是很有趣?”
越离听得认真,那之后每日定时拜访,被他杀上五六局。
“啪嗒”
姜峤“唔”了一声,落子结局。
越离背脊一松,取过他的漆盒,捻子收局。
“前后气象全然不同,”越离道:“虎头蛇尾,见笑了。”
姜峤笑眼弯弯,指尖敲在棋盘上,“承人之荫,本就难以善终,你来得晚了,不怪你。”
他话音一转,“越家好歹是名门望族,怎会连棋也不让你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