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肖侍人送药来了。”阿三叩门道。
“就来。”越离拉起一边的被褥盖在他身上,用衣袖揩了揩他的泪痕,“好了,莫要心伤,我去取药来。”
楚燎泪眼盈盈地抓住他:“你让阿三来给我上药便好,你快去看看你的伤。”
末了他撅嘴道:“姬承呢?他不是老爱围着你打转吗?”
越离轻敲他额头,无奈道:“公子放心,我自有安排。”
肖侍人见他敞门出来,一边的肩头水色濡湿,递了药给阿三,好声好气问道:“也不知公子是伤着哪了?哭成这样?”
“他……”越离欲言又止,凄风苦雨地笑了笑,“不提也罢,我们远道而来,叨扰贵地了。”
他搓了搓手,干笑道:“哎,都是小孩子顽皮,大些就好了。”
“对了,多谢肖侍人辛劳一趟,”他自腰间取出一块碎金,面露犹豫,一咬牙递了出去:“身无长处,只有这点金块傍身,肖侍人笑纳。”
肖侍人不比牟内竖那般收惯了打点,他一个值守的内侍,少有碰上打点之事。
他两手悬空欲握,嘴里仍旧推脱:“小人……小人不过费些气力,怎好劳你破财。”
“我家公子年纪小,身处异国他乡,难免受欺,也无处可告,”越离面上越发悲苦,重重将金块塞进他手里,痛定思痛道:“今后还劳您指点一二,不吝赐教。”
肖侍人握着手中冰凉,大喜过望:“先生客气,倒令我受宠若惊了。”
越离又与他闲话几句,打发他乐颠颠去了。
王师
安邑城中,茶室僻处。
来人头戴纱笠,一身女子素服,款款入座。
两名伍夫头缠魏巾,将履下泥沙在楼下刮去,方上楼叩门,请主求见。
“进。”
随侍前去开门,待门合上,伍夫轻声叩地而拜。
“虚礼少请,看茶。”
随侍应声而动,两名伍夫从怀中掏出帛书,双手呈上,这人也不摘纱去笠,就着朦胧一目十行,心里有数。
茶室中无人言语,少顷,随侍奉上笔墨。
一名伍夫见他素手执笔,洋洋洒洒,不禁犹豫道:“少主,田氏刻薄寡恩,王室衰微,我们当真要……”
他笔尖微顿,奋笔疾书道:“我主并非王室,而在万民。”
两名伍夫神色一凛,愧而垂首,不再言语。
搁笔晾墨之时,他捻了捻指尖,问:“阿姐种的豆苗可有长高?”
两伍夫面面相觑,一人支吾道:“天时尚可,兴许秋来便能结豆了。”
他笑了一声,收起帛书递去,二人再次俯首而拜,前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