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执起越离的手握了握,唯独掌心有一点不灭的温度。
这一握转瞬即逝,他很快松开手站起身来:“我明白,先生不必担心,我从来……都把先生当自家人。”
“天色不早了,先生好生歇下吧。”
“世鸣。”
越离扶桌立起,未免没有几分惭愧,看着他日渐宽广的背影道:“你我一朝结缘,相伴如今,既是师生亦是兄弟,无论我发心如何,都不曾想过害你,你只需好好长大,其余之事,我都会一一摆平。”
平心而论,人与人相交至此已是再好不过的善缘,说是万里挑一也不为过。
楚燎第一次觉出自己贪得无厌,不但没有心生感动,心中的枯井反而越开越大。
岂是一颗小石子能填住的?
他微微转身,将灯下形单影只的越离拓在眼里,咽下泛苦的叹息,提起嘴角笑道:“有阿兄这句话,我就高枕无忧去了!”
“反正你答应我,不会弃我而去的。”
“自然,”越离攥在桌边的手指松开,浅笑道:“快去吧,晚上莫要踹被。”
楚燎不敢再呆,高喊着“知道了”,人已冲出门去。
屋内空荡下来,风摇窗晃的动静便格外恼人,越离取来灯油续上,火光再次莅临四壁。
不曾想,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火光跃动在他瞳孔间,叹息声盘踞梁上。
抬眼望去,梁上除了触不可及的黑暗,什么也没有。
臣心
今日廷议之时,群臣各荐伐戎之选,不可谓不激烈。
公子淮待得殿上争执声稍息,越众而出,毫无眼力重提陈修枚之名。
他言辞恳切,沉郁顿挫,细数陈修枚攻赵抵齐伐燕取韩之历历战功,皆有目共睹,非文辞所能饰,令一干唾沫横飞的大臣偃旗息鼓,无人敢再上前荐席。
陈修枚抱病在家,闭门不出,因何抱病,廷议上下心中有数。
魏淮这一番陈词,倒令众人想起前线战报连连告捷的那些日子,落井下石之辈如芒在背,氏族置若罔闻,陈家门客之臣抖袖拭泪,众人不约而同悄悄望向座上之人。
本头疼欲裂的魏王面沉似水,落在魏淮身上的目光深不可测。
“依臣愚见,此等国之大事,必担之以国之大将,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愿大王切闻之。”
魏淮躬身下拜,余音久久不散,在众人脸上投下心照不宣的阴影。
“若无他事,便就此退廷吧。”
魏淮心中一喜,撤步退到队列之中。
散廷去后,中尉之女潘薇兴冲冲跑到陈修枚府上,将廷上魏淮一席话活灵活现,逗得陈修枚大笑不止,指尖敲在案上。
潘薇乃她帐中小将,伐燕攻赵都曾在她左右,舞得一手好钺,就是性子随了其父,急躁有余定性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