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眼不见心不烦,两名甲士拖着千恩万谢的冯崛出了殿。
众官员眉来眼去,没人敢上前进言。
魏王心中烦闷,不悦道:“宣赵使。”
立如雕塑的牟内侍躬身领命,步至阶前唤道:“宣赵国使臣上殿。”
赵国使臣赵伯俭,当世名士,本姓瞿,因劳苦功高得赐国姓,与陈相国年纪相当。
他花白的胡须在寒风中微微抖动,急途而来,难掩风尘仆仆。
只见他身行如鹤,连屈膝下跪也不卑不亢,长声道:“罪臣星夜兼程,唯恐误了大王正事,赵魏两国素来交好,若误于臣身,万死不能补其一也。”
魏王撩开眼皮,“哦?寡人有何大事,要先生如此奔命啊?”
赵伯俭抬起身躯,字字珠玑道:“齐国臣篡主君,取而代之,乃天命不容,此为不仁之罪。大王遣使入境,齐国不听反奸,纳奸为臣,此为不义之举。大王为中原霸主,此不仁不义之国,必伐之,故臣身老尽命,特来为大王驱驰。”
魏王抬掌道:“还不快扶先生起身,赐座。”
赵伯俭未见喜色,伏拜道:“谢大王。”
待老先生跪坐而定,魏王幽幽叹道:“寡人待公子佺不薄,谁知他心有邪念欲加害寡人,如此劣行,寡人不敢轻饶。”
赵佺在魏国究竟是圆是方,全靠魏国一面之词,国力相峙,对薄公堂是无稽之谈了。
赵伯俭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只能尽力道:“大王错爱,罪臣实愧之,若以宵小之辈坏我两国之好,此乃臣与主君所不忍,愿以黄金千斤,车百乘,乐师百人,以修旧好。”
魏王身体前倾,“千金易得,良臣难寻,先生何不论国谋身,何苦仆仆?”
赵伯俭直身道:“一臣难谋二主,蒙大王青眼,若当来世再报。”
“先生高节,”魏王抖了抖袖口,“既如此,黄金美人且留给赵王,雁门关以西二百里,可换你我重修旧好。”
赵伯俭面色隐忍,拱起的手臂微微颤抖,“唯有河山不敢弃,望大王另图之。”
雁门关一带并非沃野肥地,离赵都也相隔甚远,且关隘重重。但雁门关一出,可直抵齐国疆界,若拱手让人以缓兵,待魏国腾出手来,长驱直入只是时间问题。
赵伯俭心中涌起尘埃落地的悲壮,今日若殿上之人不是他,雁门关一带或已更名改姓,埋下祸根。
魏王果然愠怒道:“尔等不义在先,雁门关非彼要地,仍推三阻四,贵国既毫无诚意,我也无意为难先生,御史何在!”
丁伯出列:“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