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崛叹道:“若依先生所说,赵夫子也真是为赵国流尽最后一滴血了。”
越离道:“死得其所,也算是善终了。”
众人各有所思,沉沉不语。
“哎!”冯崛双手向后一撑,仰面朝天:“话说回来,此次齐国我去与不去都势在必得,可怜我被那监官日赶夜撵,屁滚尿流地来去匆匆,熬得人比黄花瘦。”
魏珩闻言抬眼看了看檐角,转开脸去。
越离挽起袖子,将手中捆好的一小撮苞茅草递给魏淮,盈盈笑道:“石之辛苦前去,以防节外生枝,想必公子不会亏待功臣。”
那撮茅草被束立在酒盘中,魏淮将新酿好的梅子酒浇在茅草上,酒糟被茅草卡住,浸下清亮的酒液。
他接过越离的话头,应承道:“那是自然,石之想要什么,但说无妨。”
这处檐下背风面池,池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不远处青松白头,红梅覆雪,另一头的风铃叮当作响,酒香愈发浓郁。
北风呼啸,盼不来一池春水。
他回过神来,越离正含笑看着他,目光略有深意。
他朝越离乖巧一笑,偏头问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魏珩坐直身体,冷目而视。
魏淮将酒液灌入酒壶,斟了一杯放在越离面前,颔首道:“但说无妨。”
冯崛就等他这句话,一指戳向魏珩,“那我要魏珩去池中把锦鲤给我抓上来烤了!”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那是锦鲤,要烤你把自己烤了!”魏珩大怒,扑上去与他缠斗。
“多谢公子。”越离捧起酒杯嗅了嗅,抿上一口。
“如何?”
越离捧杯腼腆笑道:“我不甚饮酒,并不太懂,只觉得入口顺滑,微苦而甘。”
“先生洞见,这便是酒成了,”魏淮举杯过去与他相碰,“今后酿好了酒,先生都来尝尝。”
越离沉默片刻,将杯中酒抿尽,“好。”
魏淮笑着替他满杯,那两人还在地上翻滚,闹个不停。
“你就知道惦记我的锦鲤,上次你往池中撒药,我还没算你的账!”
冯崛不屑道:“你一个粗人学什么附庸风雅,天生食材必有用,你怎能袖手旁观!”
魏珩提起他的领子咆哮道:“我好歹背尽百家言,你连字都写不明白,还敢骂我粗人?”
冯崛还要回嘴,一阵凉雨迎面洒来,丝丝酒气缠绕。
两人看着彼此脸上的点点酒糟,不约而同望向炉边,只见越离挽袖将茅草甩净,先发制人道:“二位可知这茅草从何而来?”
他自问自答道:“这茅草乃是楚国风物,岐阳之盟诸侯朝周,楚国先祖身无长物,只好就地取材,将茅草、桃木弓与荆条箭背负在身,穿山越林以事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