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颔首道:“好,听你的。”
楚燎张了张嘴,有些稀罕地挠了挠后脑勺,转头扫了一圈,依旧看不见那人的身影。
越离的身份太低,只能候在大军之外,等着盟誓散去后楚燎途经。
楚燎思及此,又酸又涩的滋味在心头蔓延。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一看到越离,心中便涌起丝丝缕缕的痒意,总是未语先笑,傻兮兮地等着越离敲他的脑袋。
若是看不到他,便时时走神,咂摸着他现在大抵是与姬承呆在一块儿,心中便充满了戾气与涩意,与从前如出一辙……
如出一辙吗?
越离在烛下讲学的认真神色,温雅的眉眼浸入深沉夜色之中,楚燎的指尖猛然掐入掌心,掐死那些不可名状的心意。
魏明与他一般年纪,高夫人早早安排了书童跟在魏明身边,生怕他为欲所困,走了岔路毁了名声。
明面上魏明不好拂了母亲的忧虑之意,也懒得做什么不耽私欲的保证,收下书童却不准他近身,每日习文练武更加卖力。
两人曾为此事做过一番讨论,魏明认为大情大欲,小情小欲,无情无欲。
楚燎想起疼爱自己的父王,除了他的母后,还有许多貌美如花的夫人,魏王不也如此?
由此可见,情与欲无关,可分而论之。
魏明自然知道母亲并非父王独爱,正因君恩浩荡,才有数不清的夜中啜泣。
就是这该死的分而论之,才管杀不管埋,平白埋没了多少痴心!
楚燎不服,还要再辩,便听他冷冷道:“你自比为王,以为天下人都要来求你的情,争你的欲,你又怎知动情之人不是你?倘若你情牵之人无心争你,逼你将情与欲分而论之,转投他人怀抱,适时你又如何自处?”
楚燎目瞪口呆,眼珠转了半晌,脑海中依稀浮现出一袭长衫,与他人并肩而去的背影。
他怎么能跟别人离开?
他明明答应过,不会抛下自己……
楚燎不敢再想,怕自己气绝身亡。
若是前去军营便无法带上越离,楚燎本不想掺和,魏明不说,他也就不语。
可那些搅缠的思绪扰得他心烦意乱,不如借此离开,兴许自己只是在他身边呆了太久,被经年累月的目光所惑,迷了心智。
春阳破开厚重的云层,扬起一地尘灰,风干了高台热血,一路泼洒到安邑城内,莲宫廊外。
公主菱望着廊下春光,神情恹恹,趴在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那只不再跳起的草蚂蚱。
她是魏王最小的女儿,比魏明长两岁,养在深闺已美名在外,一般的王公贵族尚不敢肖想。
殿上魏王半真半假欲与楚覃结亲,楚覃一番尊主贬己,虽是拒意,倒很合魏王试探之心。
魏菱不明白政事上的弯绕,只知自己险些就要背井离乡,嫁给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从此老死他乡,不复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