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冯崛并不偃旗息鼓,跟只嘈杂的小麻雀般跟在身后蹦来蹦去,怒骂个不停,倒令他这个受害的哑口无言了。
东苑中魏淮正立在桥头,心不在焉地喂着冯崛惦记的鱼。
天光已暗下,冯崛的骂声顺风传了过来,他把陶碗放到一旁的侍人手中,下桥迎了过去。
“什么事令石之如此气愤?”
他笑着迎上,乍见越离脸上的伤,愣了片刻,和冯崛反应相同,执起越离的手确认臂间也有伤。
“这是谁做的?”他眉间隐含怒气道。
越离摇摇头:“我不知道。”
魏淮望向冯崛,“石之,你去后院把魏珩叫来,要用膳了。”
冯崛知他们总有这这那那的话听不得,乖乖应声跑开了。
越离看着冯崛一蹦一跳的背影,不觉莞尔。
“先生是在怪我吗?”
去年开春楚国来的信使越离不曾见到,等到楚覃牛头不对马嘴的回信时,越离方知自己的信被调换过了。
他远在魏国,百口莫辩,索性也就闭了这条线,暂避风头。
想来也是那之后,魏淮不再问他谋划,只与他闲散聊天,漫谈些不打紧的边角料。
纵然知道魏淮在打什么主意,他孤掌难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越离脸上受了伤,本就浅淡的情绪更加看不出所以然,只能从他的话音中辨别:“公子是在心虚吗?”
魏淮苦笑道:“换作别人,我也没什么好心虚的,只是我将先生当成知交,出此不得已的下策,难免心虚。”
他领着越离入座,替他斟酒:“这是楚地的酒,这酒商与我相识,常常赠酒与我,我问他可有新鲜的,他便送来了楚酒。”
经他这么一说,好似能从酒香中嗅到熟悉的山川之气。
越离摩挲着酒杯,摇摇头,“公子这般,我倒汗颜了。”
魏淮笑了一声,给自己也斟满,“你看,乱世之中,真情不过如此,他没把你放在心上。”
这话前后不搭,越离却听懂了,他挑眉抬眼,挑拨离间的罪魁祸首正朝他举杯。
越离举杯与他相碰,“今日我也算是为公子挡灾了。”
他啜了一口,酒的辛辣之气顺喉而下,缠绵的甜味后来居上,“哦?原是冲我来的?”
“我猜那人背后,应是王室宗亲。”越离抿了一口,回忆着当时昏暗室内,拳打脚踢之间透露的言辞,身上的伤也隐隐作痛。
他将杯中酒一鼓作气喝完,偏开头打了个酒嗝。
“先生慢些喝,”魏淮若有所思地替他斟酒,“可能确认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