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离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楚燎沉默了一会儿,反问道:“你知道他与萧姐姐定情多年?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跟在还是公子的太子覃身边时,便知晓了。”虽不明白楚燎为何要问这个,越离还是答了。
然而楚燎面上的疑惑不减反增,垂在一边的手指攥紧了。
以前两人之间不是没有无言以对的时候,那时越离并不在意,尚能自顾忙着手中的事。
景换人变,曾经不以为意的沉默喧嚣起来,他暗自叹息,看了看楚燎,对方的视线落在他膝盖的那块泥渍上。
也怪他笨手笨脚的,翻上驴背时那畜生偏生躲开,这才猝不及防摔了下来……
越离拍了拍膝盖,有些尴尬地起身道:“看到你都好我便放心了,我先回去,不多时来接你。”
“别,别走!”楚燎半个身子悬出床外,握住他的手,露出他熟悉的神情哀求道:“若无要紧之事,你在营中住两日,陪陪我可好?”
说是要走,却也不差这么一两天。他本也就是打算留两日。
楚燎见他面露犹疑,赤足下来将他扶坐在床边,“留下来吧,过两日我同你一道回城。”
“那……”那与直接回去有何区别?
越离见他单膝跪在兽皮上,拽着自己的衣角仰起头来,只能道:“……那好吧。”
楚燎将散下的发撩到耳后,低头笑了笑,捧起越离摔伤的那只腿替他除去靴袜,解开脚腕上的绑带,把裤脚往上堆去。
“世鸣,你这是……快起来!”越离半天抽不出自己的脚,低斥一声,楚燎头也不抬忙着手里的活计。
“我之前就发现,阿兄的肢体似是不大协调,那回骑马出城险些从马上掉下去,平白摔了一身的伤。”
楚燎说的是几年前楚魏在城外歃血为盟的时候,越离身为随侍自然不能与他同乘,楚燎怕他辛劳,特意讨来了一匹代步,谁知倒让他骑虎难下,不得不爬上去试试,好歹也有个交待。
当时楚燎就在不远处与王兄谈话,见他上马的姿势心有所感,几个箭步蹿上堪堪晚了一步,还是让他摔得不轻。
越离被陈年旧事窘住,也忘了挣扎,忽听楚燎叹了一声,打眼一看,惊觉腿上的青紫还真有几分唬人,尤其是膝盖骨的地方,走两步也少不得痛意侵扰。
“……终是舞文弄墨的纸架子,比不得你们武将利落。”他讷讷地辩解了一句。
楚燎眼角微弯,沉吟道:“等回了楚国,我就把你放在铺满兽毯的宫中,哪也别奔波了。”
他不敢碰这片姹紫嫣红,起身去翻找什么。
越离听了这话,心里又是酸楚又是欣慰,见他还打着赤脚到处跑,忙道:“山中寒气重,快些把鞋穿上。”
楚燎回头看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抿唇笑了,又挑了两盏灯,映得帐中惶亮,这才倒转回来穿鞋,手中还拿着一个漆皮小盒。
他很快穿好鞋袜,越离在床头寻了外衫替他搭在肩头,楚燎没管,盯着那条伤腿往手中呵气,拧开小盒挖了一块油腻腻的膏药捂在掌心,抬眼看他,“可能会有些疼,阿兄忍耐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