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得出神,未曾注意身边越发僻静,一双手从身后伸来,捂住他的嘴箍住他的腰,一个旋身没入死胡同中。
冯崛只觉脸上的手凉得出奇,他看清来人,死命挣扎蹬踹,尽数被身前之人避过。
“魏……闾!”
他两眼喷火,恨不能将魏闾活活烧死。
魏闾一手制他,一手在他衣襟腰间顺来顺去。
冯崛哪能任他上下其手,一把拽住自己嘴上的手腕往后一扯,魏闾顺势卸力收回手,躲过他迎面一击。
两人相距三步之距,冯崛理了理自己被扯乱的衣面,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刺杀楚公子一事,是你谋划的。”魏闾一心想两耳不闻窗外事,可形势危急,他无法再高高挂起。
他不觉得前有齐赵后有叛韩的魏王,会想要再添一个劲敌。
冯崛见他面色不似青白,身上也没有酒气,这两年他有事无事便出现在自己面前,折辱自己无杀他之力,现在又跳出来,他不无讽刺道:“逃世之人也管那么多凡俗之事?还是你觉得装腔作势赎够了良心,可以再继续当你光风霁月的大将军?”
魏闾被他梗住片刻,上前一步肃然道:“冯崛,我与你有国仇无私恨,血流成河非我所愿。我身在魏土,便不能袖手旁观,无论你要做什么,立时停下,否则休怪我无情。”
冯崛“哈”了一声,尖利如裂帛,他揪起魏闾衣襟,目眦欲裂:“我冯家上上下下八十余口,你可有放过?独我一个孤魂野鬼,你说什么?有国仇,无私恨?哈哈哈魏闾,你不过一介屠夫,何谈有情?何来凛然大义?!”
十年前魏破卫都,大军长驱直入,踏碎百年国都。
谢老将军领兵入卫王宫诛杀残王,司马右卿魏闾披坚执锐,分兵直捣卫国败将府上。
大王有令,文可降之,武必诛之。
有人不堪亡国之辱,在魏闾率兵抵达之前便浇油焚身而死,大火在风中荡起狼烟,妇孺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魏闾一声令下,冯府大门被撞开,将士奔涌而入,所过之处刀剑横尸,热血洒在魏闾脚下,他踏着破灭生灵,尚且稚嫩的哭喊从大开的房门中传出。
年幼的冯崛跪在地上,妇人悬梁而死,他悲泣不止,红肿着眼与院中肩甲染血的将军遥遥对望。
火光与眼泪将视线模糊,他抓起身侧的匕首,转身从窗下跳出。
终有一日……终有一日……
“终有一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魏闾,你好自为之。”
他狠狠搡开魏闾,离开了陌巷。
好容易有点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一见魏闾,又半点没有形状。
在赶到东苑之前,他深呼几口气,拍了拍脸,这才缓步踱去,在侍卫的推门下迈步而入。
这一头也自有一番鸡飞狗跳,冯崛被侍女带到另一处歇茶,不知房中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