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只是眼皮有些发肿,他还欲再睡,脑中却已自行反复,翻来覆去不肯再停。
他侧着身子以臂枕头,手插入枕下,摸到一块稍有凉意的石头。
扯出一看,底下吊着的紫色玉穗紧随玉璜而出,楚燎愣怔片刻,坐起身来,不明白为何他给魏明的随身玉璜会在此。
仔细想想,自尹峰之祸后,他虽回了落风院,却没见到魏明,此事他可知晓?这玉璜又是怎么回事?
楚燎起身穿衣,龇牙咧嘴地展臂松骨,身上咔咔作响。
他大病初愈,眼下犹有淡淡的一层青,脸颊红润不少,到底是年少火旺底子好,没到病去如抽丝的地步。
离开时他没带多少随身衣物,橱柜中的物事如旧,连边角也不曾染灰。
楚燎取出一件裘衣披上,拉开门和愁眉不展的阿三险些撞个正着。
他后撤两步,朝另一头紧闭的房门探了一眼,望向阿三:“怎么了,着急忙慌的?”
阿三低声道:“昨日公子未清醒时,公子明前来看望,托付了先生几句话,先生怕误事,一早便让我带给公子。”
楚燎有些气闷,不甘地又看了越离房门一眼,抿唇道:“嗯,你说。”
阿三凑上前,把声音压得更低:“公子明说,尹峰之事,是他拖累于你,今物归原主,希望你回到楚国,一切平安。”
“……他人呢?不能亲口跟我说?”楚燎昏睡几天,对宫中之事一无所知。
阿三面露不忍,叹了口气:“高夫人吞香而死,公子明戴孝随军,今日便要离开安邑了。”
楚燎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抓着阿三确认:“你说……高夫人自杀了?”
魏明要随军一事楚燎并无多少惊讶,魏王将魏明赶到军中,自然不会让他混日子去,但高夫人……
她对魏明的呵护人共睹之,多事之秋,她怎会撒手人寰,弃魏明于不顾?
“是,不过两日前的事情。”
楚燎手中攥着那枚玉璜,脸色难看,忽见越离自院门而入,朗声道:“公子明就快到正宫门,若想见他一面,即刻动身吧。”
楚燎不敢耽搁,见他面无表情,依旧是一身玄色的随侍打扮,腰间灌风,想起昨夜阿三的劝言。
擦肩之时他脚步微顿,目光扫过越离侧脸,语焉不详地轻声道:“对不住……多谢。”
越离面上一松,不由转身目送他匆匆背影,叹无可叹地摇摇头。
阿三以为两人和好,喜色道:“我还以为先生不愿同公子说话,先生果然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