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大头一次慢他半步,“哎”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原来有人同行是这番滋味……”
越离笑眼看来,步履不停,“滋味好吗?”
“好……”鲁大跑上去揽着他,亲昵地拿胡茬蹭他的脸,“好极了!”
两人一进城门就被拽开搜身,鲁大怕痒,咯咯笑个不停。
守城将领见他两个破衣烂衫,皆是一副有上顿没下顿的凄惨样,对他们的说辞更信了几分。
“两位义士,我乃上饶守将莫寅,请随我来。”
魏赵之战愈演愈烈,事关一城一国生死,上饶之后数座城池皆无险可凭,若上饶被攻破,那赵军一路南下可谓顺风顺水,后果不堪设想。
莫寅这段时日不断派人打听前线战况,勤加练兵,生怕一不小心,成了魏国的罪人。
他四十上下的年纪,眼袋垂在脸上,眼白发黄,越离扫了一眼城内通明的火把,不难猜测他的惊弓之状。
两人被带到一处还算宽敞的室内,有士兵摆上吃食与茶水,虽是些家常便饭,对半月来颠沛流离的他们已算丰厚。
“二位先吃些饭食饱腹,军情紧急,不能以酒飨之,二位莫怪。”
鲁大学着越离的手礼与他客套了几句,不算文雅地捧起碗筷,大快朵颐。
越离用完一碗羹汤,试探道:“莫城尉可是安邑中人?”
莫寅食不知味地放下食著,不答反问:“何以见得?”
他们沿途历经几座城池,不是没有见过城中守将,少有守将如莫寅这般礼贤下士,见他们衣衫褴褛还不加摒弃,反而奉为上宾,置案添席。
常人多以目见耳闻为心判,超出其外的眼界与耐性,多为阅历与思辨所养。
“城尉有肚量容我二人形容狼狈,必不为常人,安邑虽为国都,却可见贱民与公侯共处一室,在下由此猜度,城尉莫怪。”
莫寅放空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道:“义士高见,在下非安邑之人,但早年在安邑待过几年,至今仍仰慕安邑学风,只是守城日久,终不得见。”
“我观义士仪表不凡,敢问在安邑可有高就?”分明入城时已告知与他,他观越离神色,又问一遭。
鲁大也好奇地望过来,嘴里还嚼着肉条。
门外有人推门而入,此人与莫寅皆着长衫,文气更重。
“这是我城中城管许鹭,负责后勤事宜。”莫寅介绍道。
许鹭身量不高,长脸长髯,神情有些漠然,朝他们一礼。
“不知二位有何方法护我上饶?”
越离迅速以茶漱口起身回礼,先回答了莫寅的问题:“许城管稍等,可否劳烦取地图来?城尉,实不相瞒,我在安邑乃公子淮帐下幕僚,如今……自然是另谋生路。”
莫寅愕然片刻,怪不得他入城时那般搪塞,公子淮身死,自然是桥归桥路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