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我不是蛰伏多年?”
锋刃残卷的刀笔被甩开,他一把掐住越离的脖颈,怒不可遏:“别把我与那些蠢货相提并论!!”
越离看着他被刺瞎的那只眼,伸手揭下他的面具,想起那丑仆微卷的发丝与似曾相识的下颌线,时过境迁地旧事重提:“那越人……是越王的幼弟,名唤蠗姼。”
他没放过景珛猛缩的瞳孔,微微笑道:“你可知他死前,我在他眼中看到什么?”
他掰住景珛凝滞的虎口,凑到他耳边嘲笑道:“是解脱。”
“杀死他的从来不是楚燎,而是你啊,景珛。”
桌案猛然翻倒一边,蒲内侍领着人闯进去,失声叫道:“大人!!!”
越离被掐得面色发紫,两腿扑腾着被他死死压在身下,景珛红着眼紧掐不放,被人架开时手中仍攥着被撕烂的衣料,露出底下大片的旧痕。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蒲内侍连忙抖开披风将昏昏沉沉的越离裹起。
他打了个惊颤,擦干溢出的涎水与抑制不住的泪水,摇摇头站起身来。
越离走到被架住的景珛面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满堂皆惊。
“那些方士,是你找来玩弄大王的?”
景珛勾起烧毁的嘴角,并不辩解。
越离反手又是一耳光,“那致幻的药草,也是你寻来献丹的?”
那是景珛伤重之时,偶然得知的一味药,可惜他全无治病救人的心思,反倒用来催逼愚人的心死。
他见越离泪流不止,自觉占了上风,好整以暇道:“大人真是英明,这么快就查到……”
越离又赏了他一耳光,打得他偏过头去,呸了口血沫。
还是此人,怂恿心怀不轨的一方境军围剿楚燎,逼得他下落不明……
越离扭头走向另一边,将甩落一旁的面具碾在脚下,缓了一会儿,叹气道:“将景公送回去吧,今后他不必覆面,敢有为他造具者,杀无赦。”
“越离!你找死!!”
他闻言笑了笑,踱到被拽起的景珛面前,掐住他嶙峋的脸扳到面前,清凌凌的眸子映出他的面目全非:“景珛,你且看着吧,我要你昼夜难眠,不得好死。”
他松开手后退几步,吩咐道:“景公劳苦功高,特许入宫寝殿,赐明景宫以彰其荣。”
“景公,回去收拾收拾,准备入宫吧。”
新年伊始,再颁新政。
自景王定下全国收十税一后至今未变,烈王即位后又削去诸多杂税,然而令尹恢复了收十税二的旧制,又加收了平乱饷与防务捐,再经层层加码盘剥后,实际加起来几乎达到了十税三或者更多的重税。
除此之外,朝堂之上被赶走的士卿之位空出,“以地换官”的新政一经颁布,欲入不得的地方大族欢呼雀跃,哪怕交出封地治权与兵权来交换一个高位虚职也在所不惜,挤破头地拖家带口往郢都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