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兵戈四起,两路人马寸步不让地见了血。
隆隆的铁蹄声席卷而来。
方洵帚见为首之人身披帅袍,大喝一声:“全都住手!!”
不及百数的赤羽军展翼扩散开去,硬生生将数倍人马围挟其中,无人敢再轻举妄动。
有人想趁乱混入宫门,“嗖”地一声,半边身子被钉在宫墙,瞬息便没了呼吸。
楚燎放下嗡鸣不休的弓弦,凛目一扫,“何人敢擅闯太子宫?”
“卑职见过公子!”禁统首领驻剑而跪,众将纷纷效仿。
“末将见过公子——”
方洵帚欣喜若狂,仿佛看到了沉冤得雪的曙光,虔诚地跪拜道:“下官终于……得见公子回宫……”
这一路跑死了三匹马,双颊被寒风吹裂,楚燎下马扶起他:“列位都是功臣,快快请起。”
方洵帚满腹苦水,还来不及倒出,楚燎便疾步朝宫门迈去。
他扫了一眼,在阿三震惊的神情下认了一会儿,重逢的喜悦还未涌上,他便绷着脸道:“令尹在何处?”
方洵帚自恃有功,紧跟其后,“这人是奸贼身边的心腹,拿下他!”
“住手!”
楚燎捏紧银弓,“先将他押在此地,我自会料理。”
阿三扑跪到他脚边连声求饶,楚燎微微弯腰,听他低声道:“先生在鼎宫,公子,你快去……”
楚燎拔腿奔去,方洵帚急忙率兵跟上。
他猛转过身,忍了又忍,收敛情绪道:“你们去堵住其余叛众,别让他们逃了。”
方洵帚不疑有他,领命旋踵。
在他看来,最恨那人的莫过于有家难归的公子燎,他鼓舞士气道:“公子将那奸贼抓来,定要凌迟示众方能解恨,我等先恭祝公子大仇得报,还我大楚清明!”
楚燎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一语不发往鼎宫寻去。
景珛五日前已咽了气,死前喉中还堵着一颗丹药。
越离秘不发丧,命人草草将之埋在明景宫。
每年冬天,总要有许多人死去。
他靠在冰凉的鼎身旁,手中捧着各色丹药,抿了朱红的一颗。
半生趟过,他还是没听先生的话,一意孤行负了当年淆水河畔的誓言。
终得日寒月暖,来煎人寿。
违命负己后他才明白,那不是誓而不得的诅咒,而是避无可避的判词。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自当身受其罚,万劫不复。
门扇推开,风雪呼啸灌入,覆下千呼万唤的长影。
越离抿下朱砂,染红唇色微微回望,“世鸣,你回家了。”
“当啷”一声,铁弓被扔在一旁,楚燎哽咽着说不出话,扑跪在他身旁去掏那枚朱砂,“快吐出来,这不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