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朗不是没主见的人,他每次从宫里回来,会跟自己说起毓庆宫和他当差的事,也会提及他以后的前程若是能如何如何就好。
但他只是说一说,该怎么做他自己心里有数,就像自己不愿意他插手自己如何管家一样,他的前程和仕途该怎么谋划也有他自己的打算,由不得别人来左右。
所以沈婉晴想要以最稳妥的方式接近太子,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以‘太子亲信内眷’这个身份去接近太子妃,既是这样,自己在对待石文炳和石氏的态度上就得更殷勤些。
之前毓朗跟沈宏世商量怎么在石文炳进京之后帮忙料理石家的事,当时沈婉晴就觉得这事不该等,这些事情哪有等人都到了京城再办的道理。
说到底还是这两家的人身份太高了,沈家以世代读书人家自居,毓朗往上数三代还真有爵位,轮到他了再差也还是个满洲旗的佐领,平日多是别人捧他们,哪有他们捧别人的时候。
不过那个时候沈婉晴对太子的事情还是本能的抗拒,不想多沾不想多管,躲还来不及鬼才想主动凑上去。现在心态变了,自然就见不得他们这么连差事都做不好的样子。
信里写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让沈宏世不要干等,赶紧派两路人分别走水路和官道往福州的方向去迎。
迎到了石文炳一家,问问人家京城的老宅有没有人留守,需不需要帮忙。顺道多看看人家带回来多少人,路上有什么需求。
然后留一部分跟着石家往回走,派一部分回来该张罗的张罗该添置的添置,最好是等石家到京城的时候,家里的炕是热的茶是刚泡好的饭菜是合口味的,这才叫把太子爷的嘱咐放在心上了。
石文炳从康熙二十年起驻守杭州就没再在京城长住过,这次回京之后他还要不要回福州不好说,但石氏是肯定要留下的。
康熙又至今还没有把册封石氏为太子妃的事情昭告天下,现在石家怎么捧着石氏这个未来的主子娘娘都尤还不够,家里的人手只有嫌不够不会嫌人多。
沈家现在过去不叫拍马屁捧臭脚,这是沈宏世给福州将军石文炳这个老上官分忧,不管是石家还是太子都不会觉得沈家这么做过分了。
要是真等到石家都到了京城,你沈宏世再屁颠颠的上门去问人家这一路好不好走啊,到了京城缺不缺什么啊,要是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这种屁话那才是真晚了。
春纤拿着信贴身放好就出去了,沈婉晴换下在外面折腾了半天的衣裳,又让秋纹给自己松了发髻重新编了个简单的两把头,换了件家常的衣裳这才重新起身往正院去。
沈婉晴到正院的时候除了佟佳氏和戴佳氏,还有两个面生的妇人。一个看着跟佟佳氏年纪差不多上下,看着特别精神精明。
尤其是一双眼睛都露着精光,沈婉晴只看一眼就挪开了。自己心眼太多,可别让这老太太看透了。
还有一个年轻一些,坐在椅子里脊背特别挺拔,挺拔得有些不自然,不像是非要仪态漂亮才这么着,而是压根不想碰触椅背,就连屁股也只勉强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
这么个做派沈婉晴实在少见,一瞬间她就想到这是谁了,这两人应该就是完颜氏的婆婆和太婆婆,都是富昌家的女人。
沈婉晴没猜错,人家是听说毓朗得了太子爷的赏过来凑凑热闹,但其他几家凑热闹的都被戴佳氏给哄回去了,就她俩还一直留着没走,为的就是等沈婉晴。
“大奶奶前儿个去庄子上定的新规矩我们都知道了,族里和公中几个族老对这事不乐意,还专门找到富昌问这事是不是他的意思,他是不是之前就知道大奶奶的打算。”
“这是跟族里和佐领下其他人家都不相干,我昨儿个就跟小五叔说过了。”
来打听消息的人来得越快,就代表对自己这个做法动心的人越多。沈婉晴心里想笑面上倒还稳着,富昌愿意让他老婆和儿媳妇来问是好事,他毕竟是毓朗手下的领催,要是他对这事的态度是支持,之后的事情说不定能进展得更加顺利。
“不瞒着二位,我弄这么一出也是没法子,我年纪轻面又嫩,庄子上那些佃户管事跟我都没情分。要再像以前那样一年见两次,每次不过半个时辰,再过些年庄子上一年到头到底有什么事我就都不知道了。”
“大奶奶放心,我来不是觉得大奶奶这个法子不好,而是想问问大奶奶要是这法子真的管用,我们佐领下其他人家也想跟着学,到时候那些鸡鸭要是多出来了,大奶奶这边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
“我也是走一步看一步,这话我前天跟庄头儿他们刚说过,今天才回来您就问我以后的事,那我可真说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