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不信有什么打紧,她以后能不能翻身压根不靠我。得看二老爷在任上能不能做出政绩,能不能升官能不能回京。”
她说到底图的还是这个,要不然舒穆禄氏能忍下这口气,把脸一抹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还能跟赫奕做夫妻?
赫奕仕途顺遂,二太太之前所有栽过的坑丢过的脸都能捡起来。要是赫奕这个官当得不顺,她就是明儿冲到东小院打自己一顿又有什么用。
她只要不钻牛角尖就真的是个聪明人,她才不会做这些蠢事,毕竟自己身后还有沈家呢,便是她偶尔糊涂了赫奕也一定会留下人在她旁边时常提醒她。
多了福璇要出嫁这事,沈婉晴本来想过了毓朗在家这两天再忙,现在心里怎么琢磨都觉得自己时间不够,从正院回来以后吃了中午饭就把家里的管事、婆子和账房都找了来。
赫舍里家的管家分内外,外管家乌尔衮是旗下包衣,家里世代都在赫舍里家当差。听说他们家还有一支族亲至今还在子爵府里当差。
乌尔衮平时多管着前院和外面的事,跟赫奕和毓朗打交道的时候更多。以前这个家里的田产、铺面,盛京那边每年的收成,跟佐领下的往来交际都是他在管着。
谈不上管得好与坏,对他而言家里哪个主子说了算他就听谁的。当年额尔赫在世的时候他听大老爷的,大老爷去世西院当家,他就事事多问二老爷和二太太,现如今沈婉晴得了管家权,他自然而然也就该听大爷和大奶奶的了。
于他而言,他家世代在赫舍里家当差做包衣,你们内里主子们之间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赢了东风不要紧,只要赫舍里家不倒他这个外管家能安安稳稳当下去就行了。
所以之前沈婉晴拿到东院和正院的钥匙之后,乌尔衮很快就让碧云带话进来,中心主旨就是大奶奶现在是当家人,他这个当管家的肯定是大奶奶指哪儿他就打哪儿。要是想查跟西院相关的事,他手里也有一本自己的帐。
沈婉晴当时听了只点点头没让他干嘛也没收他的投名状,就说让他和府里其他管事一样,按着老例该干什么干什么。
乌尔衮是个沉得住气的,这些日子真就该干嘛干嘛,有些年纪小的丫鬟不知道以前佟佳氏当家时的老例,他最近就忙着把家里奴仆们都梳理了一遍,现在府里的下人们都知道该怎么干活,没谁因为换了管家奶奶就出什么岔子。
前些天沈婉晴要出门巡田巡铺子,按道理乌尔衮能跟着去,但沈婉晴没说他就全然当做不知道这件事,只提前把马车马匹都准备好,又一再提醒跟着出门的马夫和家丁事事留心小心,就再没多问过一句。
今儿沈婉晴终于把管事们都叫到一起来见,乌尔衮没等沈婉晴发问,就先把九月下旬府里上下要换的衣裳鞋袜、屋里的布置陈设都列成了册。
赫舍里家是从子爵府分出来的,一代传一代规矩比别人家还要更大些。什么季节衣裳布料该换什么材质都有规矩,尤其家里还有毓朗和赫奕两个当官的,就更加不能在这个上面出错。
再有便是已经提前准备好的炭火柴火、绵帘子高丽纸、能堆成山的冬储菜和各种蜜饯果脯,甚至连入冬之后庄子上进城来送鸡鸭鹅的份额他都提前单列出来。
光是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来,这是个真能干事的人,也是个不会得罪人的人。
因为舒穆禄氏上午刚从西院出来去了一趟正院,乌尔衮之前说的那个什么账册这会儿就闭口不谈了,摆出我忠心替大奶奶干活办事,但得罪人的事我不干也用不着问我,滑不溜丢比泥鳅还难抓。
不过看着他呈上来的册子,沈婉晴心里那叫一个舒服啊。这么久了,这么久了!她终于在赫舍里家遇上一个能干活会干活,知道把活儿干在自己前头的人了。要不是屋子里人多,她非得喜极而泣不可。
“乌管家,这些东西准备下来花了不少银子吧,咱们家公中的账上还能支取这么多吗。”
“不敢瞒着大奶奶,二太太之前动了一笔银子,之前说好了是过完中秋节就拿回来。后来广源行出了事,这笔银子就一直没补上来。”
“那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全都是记的帐?不是说中秋之后有好些给家里供应东西的老板都没结银子,前一笔银子不给人家又给咱们欠下一笔啊。”
端午、中秋和过年,做生意的从古至今都是这三个节日前后找甲方要钱。而且最好是过节之前,只要过完节还没要到钱的,就大概率得拖到下一个节前去了。
“大半都是记账,有几家是现结的,现结的奴才想法子拆兑了些银子回来。”
“大奶奶放心,这都是小事。咱们大爷现在可是太子爷跟前的红人儿,也就是大奶奶现在正忙着,外头的人想巴结您还巴结不上,这不连带奴才们也跟着沾光。只有他们争着抢着给府里送供应的,哪有他们催着咱们给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