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晴曾经觉得自己还有好多好多话没跟爸爸说,后来读完书出来工作,认识的人越来越多经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就渐渐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或者说说不说也都那样。
只有某一个瞬间再想起来当初的场景和心情,才会再一次遗憾当年要是能好好跟爸爸说说话看看他就好了。
从古至今,都很忌讳长辈送晚辈离世。额尔赫身为人子走在佟佳氏之前,他是要戴着孝下葬的。大概意思就是日后佟佳氏去世,他这个大儿子也能在底下给亲额娘戴孝。
这种事说起来挺荒诞又迷信,但是剥开这层迷信和礼教的外衣,又何尝不是最深层最难以断绝的羁绊和牵挂。
佟佳氏是长辈,就连送葬都不行。哭灵据说都是舒穆禄氏和身边的嬷嬷扶着去灵堂看了一眼,紧接着就把人给搀走了。
好与不好合适不合适,再说也没什么用。只是沈婉晴想想养了几年嘴角还是有一点点歪,心气儿和精神头都跟几年前天差地别的老太太,心里突然就有那么一丁点儿难受。
“那就提前两天去,早上先在家里把祭奠的仪式弄完,吃了早饭就出门。”
“老太太的马车走慢一点儿也没关系,让厨房准备些好克化能带出门的吃食,只要正午之前从山上下来就行了,这几日天气不错,实在来不及就席地而坐当做出门踏青。”
“也不用一天来回奔波,皇上赐的两个皇庄离坟茔山不远,每次我们出城都是去庄明那儿,这会儿咱也换个地方住两天?”
毓朗一边被沈婉晴摩挲得昏昏沉沉想睡觉,一边已经把后天清明节祭祖扫墓的流程给捋了一遍。
再过一天就是寒食,寒食之后就是清明的正日子,大多数人家都还是愿意提前几天把清明该办的事情先给办了的。
光感慨没有用,听着毓朗一项一项把事情安排好,沈婉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从侍卫处到正黄旗参领再到工部、户部,毓朗处事的风格越来越干脆利索。
他觉得该怎么做一定会第一时间拿出一个章程和打算出来,行就按照这个办,不行就说清楚哪里不行,能说服毓大人的商量着改,说服不了的那就按照他说的来。
“那户部的事儿不忙了?”
毓朗的安排挺好,沈婉晴正好懒得再动脑子。顺着靠枕懒洋洋地往下滑,没多会儿两人就一齐挤在半边罗汉床上,还有一半位置就是没人肯再往那边挪。
“忙也不在这一两天,咱们家过清明别人家也要过,不是天大的事都会绕开这几天。”
就这么两天的事了,既然说定了沈婉晴晚上便让人去了一趟正院和图南的宅子那边。
秋纹进正院暖阁的时候芳芷和芳菱都在老太太屋子里,一个在打棋谱一个在描绣样。一听沈婉晴真打算后天就带着一家子去扫墓,两个小姑娘眼睛都亮了。
以前整个西院都住在府里的时候,除去逢年过节东院做什么都不会带上西院的人。
虽然这么多年了,西院的月例供应都没亏待过,她们也知道自己的阿玛每年都要从任上寄银票回来,但心里总有几分说不明的不自在。
去年大哥带着大嫂和二哥搬回家里去,芳芷和芳菱才知道原来府里不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家比府里要小,但是院落屋子也很规整布置得很用心。
不过两个小姑娘没住回去,而是跟着姨娘一起在老太太跟前尽孝。两个姨娘都一再叮嘱过芳芷和芳菱,这个府里最靠得住的人是大嫂,既然大嫂没反对她们住在府里,那就不要离了大嫂。
小姑娘听话也有点儿小机灵,住进正院的后罩房以后,除了在老太太跟前陪着和上学,最重要一直没落下的事就是隔三差五给沈婉晴送一些手工活计过去。
没爹妈的孩子像根草,这俩姑娘还不记事的时候赫奕就出京去福州当官了。这么多年就回来过两次,一次佟佳氏过六十大寿,一次回来述职顺道把舒穆禄氏接走。
两个姨娘对姑娘当然好,但在赫舍里这样的人家又在舒穆禄氏那样的主母手底下,两个姨娘是完全不敢不讲规矩的,即便是私底下芳芷和芳菱也只称呼姨娘。